三月殿试结束后,文清的喜讯传来。
淮安侯府的世子爷成了皇上钦点的探花郎。
秦氏自打得了消息,走起路来都生风,跟谁说话脸上都带着笑。她原还想在沈家为文清的事办个宴席,去跟周氏商量的时候却被周氏白了一眼。
“这事是你的主意还是清丫头的主意?”
秦氏被问得一怔:“。。。。。。清姐儿说难为情,这是儿媳的主意。”
周氏哼了声:“你都还不如你闺女。”
。。。。。。
文清既已中了进士,便不再来沈家读书,如今在京师,他除了侯府,还有一处常去,便是他祖父留下的宅院。他父亲袁思教早年曾到南京任职,如今调回京师,又重新住到这宅院里。文清是个孝子,虽须宿在侯府,却常来看望父亲。
庆安带了些贺礼去此处恭贺他,却带回来两方砚台。文清说他有个朋友家里专门卖砚台,他砚台多得用不完,便作为还礼,一方给庆安,另一方给青岚。
庆安和青岚用的文房之物都是最普通的,不甚懂行,见里面砚台摸上去细腻润滑,只觉得应是好东西,却也并未多想。。。。。。
七月,雅集的日子眨眼就到了,秦氏带了沈家四个未出阁的姐儿和儿媳文氏去宝树胡同的刘家。首辅刘澶兼任礼部尚书,是沈茂的顶头上司,故而沈茂今日与她们同去。
临上车前,常樱对等在一旁的青岚笑了笑:“四姐姐,我前日说让你别来,你偏来。。。。。。待会若是没地方哭,就到车上来哭吧。”
“多谢七妹妹关心。”
青岚还了她一张笑脸。
沈常樱前日特意来警告她,这种雅集她还是不要去,免得丢人现眼,那口气与其说是劝她,倒更想是要激她来。青岚不知这背后有什么玄机,便将她的原话告诉秦氏。
秦氏气得冷哼:“别理她,这雅集你一定要去。”
青岚倒是无所谓,便听秦氏的。
沈家人多,有男有女,便分乘了四辆马车,青岚和常忻坐最后一辆。
车马往北行至一个巷子口,前面三辆安然通过,待青岚这辆到了巷子口,却有一匹马突然从东侧的巷子冲出来,险些与青岚这辆车撞到一起。
青岚、常忻都没有防备,虽没有飞出车外,却也皆是狼狈不堪。
青岚从地上爬起来,微微挑开窗帘往外望,一匹马头朝西横在路中央,马上那人穿了身靛蓝长袍,五官周正,眼睛却略显无神,骑在马上总好像坐不直似的。
车夫仗着家里的老爷是三品大员,说话一向硬气,此时已经骂出口,质问那人怎么不长眼似的,差点伤了他家小姐们。
那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涨红了,翻身下马走近了些,向青岚她们赔罪。
青岚看清那人的长相,大吃一惊。此人竟是和她有着莫须有婚约的徐家老二,徐燕楠。
“小生这马方才被街边的恶犬咬伤,受了惊吓,一时停不下来,冲撞了几位,还请海涵。”
徐燕楠一脸愧色。
车夫嗤了一声,仍是没好气:“你家马挨咬了,也不能撞我们家的车呀。”
青岚是爱马的,听徐燕楠这么一说便打量他的马,发现那马生得极匀称漂亮,只是一条后腿总是抬起来,似乎还有些战栗。她便让那车夫不要再说,又让纤竹下去查看那马。
徐燕楠的父亲徐万先是顺天府尹,他知道认错,没有仗着父亲的官位摆架子,倒还不那么讨厌。
纤竹片刻的功夫跑回来,说马的确被狠狠咬了一口,小腿都是血。
“徐家哥哥,”
青岚干脆挑开车帘和徐燕楠说话,“你的马不大对劲,最好立刻去救治。”
徐燕楠见了她也很是意外:“多谢沈家妹妹宽宏大量。你。。。。。。?”
他脸上的愧色更添了几分。
青岚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事,摆摆手让他不要提。
“。。。。。。可是家父让我今早到一位大人家去做客,此时去找人治伤,到那里必定迟了。”
他蹙着眉说话,眼眶都微微有些泛红,看来还是很心疼那马的。
青岚想起在蓟州时,徐燕楠对他父亲是如何得言听计从,半点不敢违逆。
她回头告诉常忻这是大伯父同僚的儿子,跟她商量了几句,又转而看向徐燕楠。
“我看你的马伤得不轻,尤其那恶犬若是带着病,那病说不定会过到马身上,到时可就救不回来了。。。。。。不如这样,你要去哪里,若是顺路或是绕得不远,可以乘我们的车过去,我那丫鬟骑你的马去找人治,治好了再骑过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