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问:“什么钱?”
传文说:“给黄木匠预备的工钱。放好了。”
转身要走。那文说:“还到哪儿去?”
传文说:“到地里看看。”
说罢又跑了。那文进了灶间,一会儿又走到院子里,对着堂屋喊道:“娘,您望着门,我去借点醋。”
人也跑出院子。二柱子犹豫片刻后,小跑着溜进灶间。
他慌乱地从风匣上拿起钱褡子,摸出几块大洋,揣在怀里,转身就往外跑,突然愣了——传文堵在了门口。二柱子惊呆了,张口结舌道:“你……”
传文厉声道:“好你二柱子,原来是个贼!”
二柱子扑通一声跪下了,将怀里的大洋掏出来,说:“少东家,饶了我吧,我这是头一回,真的头一回!”
传文冷笑道:“头一回?怪不得俺们家这些日子老丢东西丢钱,原来是你这个贼干的!走,跟俺见官去!”
二柱子磕头如捣蒜说:“少东家,我真的是头一回,开恩吧,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传文说:“饶了你?你凭什么让俺饶你?”
二柱子说:“从今以后我听你的,让我干什么都行,千万别给我说出去,要不我就没法活人了。”
传文说:“这是你说的?”
二柱子说:“是我说的。”
传文说:“好吧,就饶了你这回。你听明白了,以后再敢跟俺捣乱,俺就把你做的这些事嚷嚷出去,你在元宝镇就别想再抬起头来!”
中午时分,朱开山神态平静地喝着小酒,旁边的文他娘边吃边说:“他大嫂,今天怎么多炒了俩菜啊?”
那文与传文相视一笑,那文欢快地说:“今天高兴,一不小心就多做了俩菜。”
文他娘不解,问道:“又有啥事让你高兴啊?”
旁边的朱开山佯装不满说:“啥事你都喜欢刨根问底的,吃你的饭吧!”
他转头对传文夫妇道:“你们俩把酒倒上。”
传文俩一愣,那文连忙拿过酒壶酒杯,为传文和自己倒酒。
朱开山依然平静地说:“你们俩今天拿下了二柱子,这出双簧演得不错,喝了吧。”
传文俩傻了,那文赔着小心地问道:“爹,你怎么知道的?”
朱开山说:“这种点子只有王爷府的格格能想出来。”
传文惊得一屁股倒在地上,那文手上的酒杯也掉在地上。
文她娘一口饭噎在嗓子眼,想说什么说不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文。朱开山还是非常平静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下去。慌了的那文急于想对朱开山表示敬佩之情,但慌乱之中却词不达意道:“爹,你不是人!”
刚刚爬起来扶好凳子的传文,一听老婆的话又慌了神,还好那文连忙补充说:“爹,你是神!我服了!”
传文长出了一口气,重坐好。
文他娘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饭菜,喘息着问那文:“你真是格格?”
不待儿媳回答,又转问朱开山说:“你怎么知道的?”
朱开山嘿嘿道:“想知道吗?不告诉你。”
文他娘佯装生气道:“你个老东西,想急死我们!说不说?你要是不说,从今儿开始你自己住,没人伺候你!”
那文请求着说:“爹,你就告诉我们吧!”
朱开山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其实很简单,四个字——‘兵不厌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