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从容妃病逝,到听闻洛久珹的死讯,洛久瑶自始至终袖手旁观。
甚至在洛久珹埋骨后,她连一炷香都未曾给他敬过。
可如今,她竟因洛久珹说?过的那?些话产生了动摇。
太后自月初替表侄求情后便抱病,直到今日身子也没能好起来,洛久瑶在延箐宫闭门近一月,如今到行宫总算落得满身轻松,用过斋饭便出?了门。
行宫依山,记忆虽已模糊了,洛久瑶还是?能找到前往后山园林的小路。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一世有人指认洛久珹见过行刺的守卫,提及二人碰面的地点,正是?在后山的石亭。
行宫与皇城不同,因是?倚山,多?出?许多?便捷的小路,洛久瑶来过此地多?次,早已熟悉通往各处的小路,便顺着就近的路前往后山。
愈朝后山走,草木愈发茂盛,洛久瑶循着记忆在园林中穿行,临近石亭的圆洞门,听到不远处交谈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借着石墙遮掩去瞧。
石亭中立着两道影子,一人正是?那?守卫,另一人的身影却?被?旁侧的亭柱遮了半面,只依稀可见其绣着金丝的衣摆。
此人身量要比洛久珹高些,洛久瑶亦见过洛久珹今日穿的衣裳,不是?这一件。
她望不清楚,挪动着脚步想要再走近些,身后却?忽而?传来一道声音。
“好巧,九殿下。”
花朝祭春惯来有宗室参与,秦王世子自来燕京起历年?皆随行,眼?下出?现在行宫也是?理所应当。
但这个时辰出?现在后山园林,出?现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却?叫人不得不疑心几分。
洛久瑶猛然回首。
果然,石亭中的二人已不知所踪。
她只得面向身后走来的秦征:“秦世子。”
多?日不见,秦征又换了新衣,玄色衣袍上落了绯色的绣纹——他似乎偏爱这一类鲜明颜色,连腰间佩刀的坠子也换做了绯色珠玉穿起的短坠。
秦征没有探究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走到她面前:“许久之前便想与殿下见一面,未想殿下闭门不出?,今日总算得见了。”
洛久瑶不言语,等着他的下文。
秦征继续道:“前些时日臣的人自崇昌寻来一件东西,臣本想遣人送到宫中,又怕宫人不够仔细,便想着再见殿下时,亲手交给殿下。”
他取出?一块雕琢完好的玉石,呈到洛久瑶眼?前。
洛久瑶心中一惊。
那?是?一枚以西境上好黄玉所雕的鸡心佩。
前世诸侯赴宴,秦征因言语不逊被?洛璇关入大牢思过三日,连着随其前来的侍卫臣子一同逐出?了燕京。
秦征返回西境的三月后,一封奏折送到燕京,随之而?来的,还有这块黄玉的原石。
洛久瑶抬眼?,眸色深了些许。
“世子……”
“臣……”
二人的嗓音撞在一处,齐齐收了话语。
秦征再将玉佩朝她手边递了递。
于是?洛久瑶伸出?手,轻抚那?块黄玉。
她不会记错,当年?秦征名为歉意实?为挑衅,刻在玉石上的魑魅二鬼骇人,在下刻有一句带着嘲讽的诗句。
“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
他以此作讽,指她为翻云覆雨的小人,摆明给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