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看守所之后,我们本以为会按照两起抢劫、一起强奸合并判刑,可我们没想到,那三个被抢的女学生竟没报案。”
“在看守所待了一段时间,同号房的狱友告诉我,因为我父亲去世,母亲生活不能自理,这种情况,可以申请法律援助。我一寻思,反正是免费的,有总比没有好,于是我就跟管教提出了法律援助申请。没过多久,申请就有了批复。”
“律师告诉我们,如果那起三人抢劫案核实不了,我们最多就是三年以下刑期。可谁能想到呢?那女孩居然在不久之后自杀了。”
“造成严重后果,属加重情节。”
说到这里,嬴亮果断地补了句话。
“对,虽然强奸未遂,但我哥还是被判了七年,我被判了六年。”
陈星擦拭了一下眼角,“我妈知道以后,就撒手人寰了。”
三十九
时隔多年,陈星想起当年没有给母亲养老送终,心中仍无比愧疚。付燕在一旁安慰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我本想着,进了监狱安安心心服刑,出狱后老老实实做人,可没想到,里面的日子还是那么难熬。”
“监狱那就是一个小社会,它有它的行为规范,每位犯人触犯的罪名,在里面都有一套说法。”
“我和我哥犯下的是强奸罪,在监狱中俗称‘抢果儿’。因为是欺辱妇女,这个罪名在里面被看作下三烂。我和我哥还是共同犯罪,两个男的欺负一个女的,比下三烂还要被人瞧不起。”
“我们兄弟俩在监狱中时常被人欺负,在服刑期间,我基本上没吃过一顿饱饭,隔三岔五身上就会添几道伤疤。”
“我们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就想着能表现好点,争取减刑的机会。”
陈星眼神飘忽地回忆道:“1999年1月,我减刑两个月,提前释放。同年10月,我哥因为检举揭发查证属实,减刑半年,也放了出来。”
“办释放证明的时候,狱警告诉我要去户籍地派出所重新入户,还得定期去管片民警那里报到。我和我哥的户口在沙塘街派出所,我们的案子也是这个派出所办理的。上好户口,片警给我俩每人做了一份笔录。”
“我哥当时问了句,‘那女孩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我们想去看看,赔个不是。’”
“片警告诉我们,女孩的爸爸叫莫士亮,很早就夫妻离异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打从女孩出事后,莫士亮精神完全崩溃了。”
“当年我和我哥的判决结果,莫士亮不服,他想让我们偿命。因为这件事,他还去法院闹过几次,到了后来……不知怎么的,莫士亮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片警担心他出事,找过他好多次,后来几经打听,才知道他卖了所有家产,彻底离开了修平。”
“他们猜测莫士亮是折腾不动了,接受了这个结果,所以彻底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时隔多年,我们在监狱里反省又反省,很清楚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孽。既然那姑娘的爸爸已经离开了,我们就算心存愧疚,也不能去打扰人家的平静!”
“就这样,出了派出所,我俩就满世界找活儿糊口。你们也知道,那个年代,在小地方找份工作不容易,况且我俩还有前科,也不知道被拒绝了多少次。后来我们总算遇到了贵人——王叔。”
“王叔?”
嬴亮问,“他是什么人?”
“王叔大名王汝,这家七月餐馆当年就是他的。”
陈星道,“我和我哥到餐厅应聘时,他二话没说就收留了我们两个。我哥负责颠勺,我负责前台。饭店不大,我们三个人基本可以应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