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峰张开双手,嫌弃地反驳:“我锁过你吗?”
他从来不会从外面反锁大门,高天宇显然意识到了他话中的陷阱,用力地皱起了眉头:“以暴制暴,在某些时候就是可以代表正义。法律不可能面面俱到,站在闫建龙的立场,要想彻底清除这些油耗子,杀死他们是最好的方法。”
展峰微笑着,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就像当年你炸死那些人一样?”
“你不了解我的过去,你理解不了我的仇恨,如果炸死他们能让更多人生活得更好,那我情愿背负这个罪恶。”
高天宇直勾勾地盯住展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不是审判人,你不能取代法律。所以你才会躲在这里求着我帮你,用你的自由作为代价……”
展峰徐徐说着,似乎完全不在意对面高天宇流露的杀意,“你很聪明,你也很清楚法律意味着什么,你只是装作不知道它是公平的,因为你是一个只会杀戮而不懂得守护的懦夫,一个无能的家伙——”
高天宇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笑容了,他目光闪烁,满眼仇恨,但展峰似乎根本不打算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起身走向了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张合影,相片内八人并排站立,头顶还印有一行镏金宋体,写着“公安部刑侦局914专案组合影留念”
,落款日期为“二〇一四年元旦”
。
展峰指着照片,冷漠地说:“你和他们无冤无仇,却炸死了他们。”
展峰转过头看着高天宇,眼神深邃而冷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在你死前了解你的人。”
他突然快步走到高天宇面前,抓住他的衬衫领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展峰的眼神就像冰冷的猎刀一样直刺高天宇的眼底,令他感到一种诡异的疼痛。“我只想看你死,如今天的闫建龙,还有你,有一天你们彻底伏法就是我的心愿。”
“你可以现在就杀死我,展峰。”
高天宇突然发出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你可以的,在你的房子里,只有我和你。你是最擅长搜索证据的人,你也最适合湮灭证据,你办得到的……”
高天宇凑到他耳边:“杀了我,把我的尸体分开,藏起来……不,你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挫骨扬灰,对吧……你绝对能做到的!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来,不想试试看吗?你忍我很久了不是吗?”
“……”
展峰把高天宇扔回椅子上,冷冷地俯视他。
“哈哈哈哈哈哈……”
高天宇仰头狂笑,“别装了,说我喜欢杀戮,是懦夫,连杀我都办不到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说出你杀死他们的原因,我会很乐于送你一发子弹,执行死刑的时候。”
“我不会说的,我们有交易。”
高天宇说着又笑起来,“你现在还不能让我死,哪怕你已经在梦里杀我一千回一万回……”
椅子上的恶魔快活地说:“你以为你睡觉的时候真的那么老实吗?你跟我一样,展峰,法律满足不了你,迟到的正义,真的是正义吗?你最清楚了不是吗?我就在这里,他们不会活过来了。对闫建龙而言,那些油耗子都死了,他养父也不可能活过来。迟到的正义没有意义,及时的复仇才是真正的正义……”
展峰无言地凝视着那个家伙,在他说话的好几分钟的时间里,展峰都一动不动,安静地听着那种得意的笑声。
“你漏尿了。”
终于,展峰轻描淡写的声音令那笑声戛然而止。
四
三天后,专案中心内。
早上9点,吃完早餐的吕瀚海,正躺在大厅的皮沙发上追剧,如果今天没有出勤任务,他能在沙发上保持这个姿势一直躺到下班。然而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
吕瀚海坐起身子,朝门口望去。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正在入口处东张西望,吕瀚海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当看到男子的蓝色衬衣上印着“POLICE”
的标志时,他基本可以断定,这个人应该是个同行。平时专案中心也会有前来投送材料的外单位警员,只要能提供警官证,站岗的武警一般都会放行。
吕瀚海起身迎了上去,贼眉鼠眼地瞥着人。“这位同志,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