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她问:“你几点离开家的?”
裴砺自己伸手,一下把领带拉开随意扔到一边,“九点,怎么了。”
他答得浑不在意,说完又扯开衬衣的扣子,伸出胳膊一手掌着阮蓁的腰,正要把她拉进怀里,阮蓁突然,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阮蓁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所以,我等了一个晚上,大半夜见不着你回来,打电话还关机,你就是,去找周或喝酒了吗?”
她声音艰涩得几乎在抖,水光闪动的双眼中清晰地写满了责问和控诉。
裴砺本就不甚清明的目光猝然转沉,他不耐地开口,“我不是说过,不用你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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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 三十九
阮蓁被他气得头晕,如果换作今天过生日的是裴砺,即使她家里有事,忙完后,她一定不会放着裴砺一个人不管而去找叶琪倾诉,更别提让他连音讯都通的焦心一个晚上!
她舍不得!
可是,裴砺对她,和她对裴砺,是一回事吗?
她会整晚等着他,裴砺明明知道!
雾气模糊了视线,但她目光死死锁住裴砺,“要是你今天是家里有事,有什么是能跟周或说,而不能跟我说的?”
“我的事跟你说有用吗?”
裴砺站起来身来,被酒气晕红的双眼冷冷看向她。
“那你跟周或说有用吗?”
阮蓁的反诘几乎脱口而出。
裴砺没有回答,眯眼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浴室门嘭地关上,阮蓁抱着腿坐在床上,是,裴砺是跟她说不用等着他吃饭了,跟她说一句来不了就和上班请假似的,然后他想干嘛就去干嘛!
他听从内心的指引的时候,目标不是她,从来就不是她!
阮蓁很难形容这种感受,她只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她极力压低了哭声,拼命地用手指拭去颊边的泪水,可是眼泪像是源源不断似的怎么也擦不干。
这就是裴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过了许久,浴室里水声停了,门打开,裴砺披着浴衣走出来。
洗了个澡,他酒意散去了不少,暖黄灯光下,看着阮蓁哭红的眼睛和梨花带雨的脸庞,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耐着性子柔声哄道,“别生气了,生日改天再过,不是还有农历生日吗?”
“我稀罕吗?”
阮蓁心里更堵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介意什么?
人在另一个人心目中的位置,总是在细微末节处体现出来的。
他有半点顾忌她的感受吗?
整个晚上,他知道她有多担心吗?
裴砺疲惫地长叹一口气,手在身侧垂落下来,“那你要怎么样?”
泪水从阮蓁清澈的双眼中簌簌滑落,她能怎么样,她又忍心拿他怎么样?她不过是期待他多在乎她一些,可是,在乎是能求得来的吗?
裴砺起身到床头点了支烟,阮蓁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头埋在膝盖上,她没哭出声,但从背后能看出她纤弱的肩膀极力压抑地颤抖着。
一支烟抽完,裴砺把烟头摁灭,上床拉住阮蓁的胳膊顺势把她压倒在床上,亲一下她红的眼帘,轻声道:“别哭了,我准备了礼物,明早就带你去看好吗?你一定会喜欢,我保证。”
阮蓁闭着眼睛不肯看他,带着哭音地回绝,“我不要!”
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要把他推开。
但她手臂很快被裴砺握住,裴砺嘴唇沿着她光洁的脸颊一路往下,最后在她修长雪白的脖颈上含吮,“我要。”
一只手托住阮蓁玲珑的腰身,另一只手在她白皙如玉的大腿上摩挲,气息逐渐粗重,“是我,想要。”
阮蓁被他抚弄得浑身软,不管心里如何抗拒,但她的身体好像,对他的撩拨已然成了习惯似的。
她还在本能迎合和理智拒绝间挣扎,身体却蓦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充满,阮蓁没忍住唇角流泻出的惊喘。
呼吸被裴砺再次强势地攫取住,裴砺在她身上一下一下耸动起来。
她脑子里无数个念头像是瞬间就被抽空了,耳边只能听到他越来越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次日晨,裴砺意识从迷蒙中转醒的时候,窗外天色将明未明。
大概是昨天晚上累极了,阮蓁睡得正沉。裴砺伸手替她掖好肩上的被子,又闭眼躺在原处眯了几分钟,思维逐渐清晰起来,先想到的第一件事,就他父亲昨晚把他叫回家后,在书房跟他说的话。
“你舅舅虽然在卓远已经树大根深,关系盘根错节,现在要让他乖乖听话,你大哥,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可是,断臂自救,自损八百,卓远的利益放在哪里,股东的利益放在哪里?”
父亲的眼神灼灼望向他,“裴砺,你想做的事,我一直都很支持,但现在,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了。你终究,还是姓裴的。”
同一天,他父母找他,各自说了立场和目的全然相反的话,他的存在,终于成了至亲的人为了利益相互较力拉锯的砝码。他可以先敷衍他妈妈,可是,在父亲如炬目光下,裴砺所有的挣扎终于无所遁形。
晨间稀薄的阳光从窗帘缝隙筛漏,窗外传来啾啾鸟鸣,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但是裴砺大清早就想到这些,心情怎么也明媚不起来,父亲说的对,卓远的利益,也是他的责任,他已经,无路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