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就开上了环城路,阮蓁独自站在花坛后,昨晚那种浑身颤抖得忍都忍不住的感觉,又回来了。
孤男寡女,一整晚,至少有一个旧情难忘。昨天晚上,他们之间,生了些什么?
但她没想到,更残酷的真相还在后面,阮蓁上楼,用钥匙打开这所她来过很多次的房子。
玄关的鞋架上,摆着好几双女士皮鞋,都不是她的,多么明显的,其他女人的生活痕迹。
阮蓁冲进屋子,主卧室的门大敞着,而她和裴砺温存过不止一次的那张大床上,床单被拿走了,只剩下垫褥的大床,空荡荡的。
阮蓁甚至没敢进去,她转身进了书房旁的洗手间,裴砺习惯把每天换下的东西放在这里,当天上午十点会有钟点工来清洗收拾。
果然,盥洗间里两个大大的洗衣篮,一个里边是混杂在一起的衣物,有男装也有女装,男装的颜色和式样,她再熟悉不过,都是属于裴砺的。
连内衣都交杂在一起不分彼此,怎么亲密的关系才会如此。
而另一个里边,则是揉成一团的脏了的床单,正朝着阮蓁目光的这一边,浅灰布料被湿痕晕成了深灰色,那湿痕中间一大片,周围斑驳点点。
大概猜到了那是什么,阮蓁登时觉得胸腹间一阵翻江倒海,推门冲进洗手间,伏在洗手台上大吐特吐起来。
她其实除了清水什么也吐不出来,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是镜子里自己泪痕遍布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洗脸台上摆着的全是女人的洗漱用品,洛宸住在这里,岂止昨天一夜。
阮蓁哭得泣不成声,什么前任已经成了过去,原来洛宸,根本就一直是他的进行时。
什么现任,她不在这的时候,原来,他和她以前的生活节奏,还一直在这里保持着,不过他亲热的对象换了一个人而已。
裴砺和洛宸,他们甚至还保持着,最亲密的身体关系。
她到底,被愚弄了多久?
阮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整个人浑浑噩噩,混沌不知所以。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如果说,上次现父亲出轨让她整个世界坍塌成了了堆砂石瓦砾,那么,这个早晨,她对爱情的最后一丝憧憬,终于碎裂成齑粉,吹散在风中了。
阮蓁魂不守舍地在路边坐了很久,五月的艳阳天里只觉得刺骨的寒凉,但是同时,四肢百骸像是被放在火里燃烧炙烤着,疼得锥心蚀骨,也恨得锥心蚀骨。
恍惚间,身前一团阴影遮住了她头顶的光线,阮蓁一动没动,但她听见一个磁性的女声从头顶传来,“这个时间,你一脸丧气样地,坐在这干嘛?”
十足讥诮的语气,阮蓁动作迟缓地抬起头,身前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连身裙,身材高挑曼妙,一头风情万种的大波浪卷,红唇如火一样的明艳,正是Jera1yn。
阮蓁自惭形秽的低下头,她很久没有见过Jera1yn了,也并不想这个时候见到她。
Jera1yn是她见过的最率性的女人,永远有种,好像一切都在她主宰中的自信。
不像她自己,喜怒哀乐,每一个情绪每一个表情,决定权都交到了别人手上。
阮蓁抬头的那一刻,Jera1yn一贯冷漠的神色微微变了下。
阮蓁不知道她自己现在是什么样,苍白如纸的面颊上泪痕斑驳,蓬松凌乱的长,大大的两个黑眼圈,眼眶红肿着。
Jera1yn低头,伸手抬起阮蓁的下巴,认真看着她狼狈不堪的面容,“不会是,你家裴砺跟别人好了吧?”
阮蓁心揪了起来,眼眶中泪水迅蓄积,盈盈欲落,一下挥开了Jera1yn的手。
Jera1yn站直身体,呵地笑了声,“还真是。”
阮蓁顿时站起来转身离开,但是胳膊很快就被Jera1yn一把拽住了。
“不会是那个什么心机前任吧?”
Jera1yn又问。
阮蓁挣了下,泪水从眼眶瞬间滑落,Jera1yn又笑了,“还真是。”
“裴砺瞎了吧,”
Jera1yn说。然后拖着阮蓁就往马路上走,阮蓁这时才现,一辆香槟色的双门跑车停在路边。
“我送你回去。”
Jera1yn拉开车门。
阮蓁用力甩脱她的手,“你别管我!”
但是Jera1yn用足力气近乎粗暴地把她塞进了车里,不由分说地砰地一声甩上车门。
嘴里还不耐地嘀咕着,“啰嗦什么?你这样要是待会一个想不开去自杀,我岂不是成了,最后一个见你的人了?”
在这个时候遇见Jera1yn完全是个意外,阮蓁上她的车也确实是不情不愿,但是,车跑在路上的时候,Jera1yn却跟阮蓁说:“现在,你需要弄清楚两件事。”
“第一,“她说:“你想怎么样?遇到这种事,分手做分手的打算,不分手有不分手的办法,想报复就得沉得住气,先,你得弄清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阮蓁本来神思恍惚,现在整个人都怔住了。
Jera1yn没给她多少消化的时间,接着侃侃而谈道:“二,裴砺是什么态度?他要是连瞒都不稀罕瞒你,那就是做了分手的打算,那你,这会儿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他要是还想瞒着,说明他还对你有所求,那你就得弄明白自己有多少分量,再想下一步。”
阮蓁久久回不过神,她第一次知道感情有关的事,居然可以条例明确、逐条罗列地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