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忙擦去下巴上的口水。玉儿低头笑着给我撕掉了一半的地瓜皮,小心递给我道:“先吃吧,玉儿也要去吃了”
我忙停下了脚拉住摇摇晃晃的秋千,催促他去吃。
玉儿就坐在灶棚边的小石台喝粥,我这么看着他总觉比来时好看了不少,揣着崽他看起来还是像太阳一样暖和,他身上仿佛有了热气,我看他的眼睛时总觉得很高兴,玉儿看我笑便也笑,只不过好像在笑我傻,去洗脸的时候才觉…原来嘴边沾了块地瓜皮。。
我正要走去跟玉儿说话,谁知他正一脸狡猾地冲着手机说话,话语低沉。我从未听过见过他这样,也不知道有谁能让他这样。
“我好得很啊,吃香喝辣,你真的要过来吗?”
电话那头回什么话我听不清,反正玉儿是这么说的。
“那我等你”
说到这句时玉儿的神色变了,眉目之间皆是柔情,连原本撑着椅子的右手也放在了肚子上,又轻声回道:“宝儿也很好,重山”
电话好像忽然没有了,玉儿一脸失落起来,又拿出来一个什么小小的黑色盒子往手机说话,说信号太差了。
待他说完我才走过去坐下,拿了个桌上的小地瓜吃了起来。玉儿忽往我身上靠了靠,柔柔地道:“哎呀…爹爹,我晚些得出去接他”
“接谁”
我边吃边问,嘴里全是甜甜的红地瓜。
“万重山,他要拿一些吃的和补品进来”
话音未落我便回了,“玉儿怎么去接,还是让臭狼去吧,巽风泽的路他知道”
玉儿点了点头,好似反驳不了的无奈。
年月交迭更替,我或许也是老了,吃了早饭便懒懒地不想动弹,只想坐在秋千上倚着又粗又硬的布条呆。太阳出来了,玉儿坐在门口看我,笑盈盈地眯着眼,然后起身拿起扫帚扫地,扫完地又抱着手机看了起来。而我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从前是一个人坐在门口碾碾药,乖乖地等臭狼回来,现在是看着玉儿,安心等臭狼回来,他老是轻轻地把手搭在我肩上小声地嗷了一声才道:“岐儿,冷不冷”
有时候是,“狐狸,你饿不饿,我给你抓老鼠吃”
偶尔也会吓唬我:“岐儿,你没穿衣裳”
不过我会白他一眼,然后不理他。兴许他也知道说几次也就没趣了,所以也常常直接抱我起来,抱我到案上揉我的脸,总是说着话便拳打脚踢起来,两个人抱成一团面团似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有时候互相咬来咬去,咬出了血都会心疼彼此,这很奇怪。
睁开眼,我看见玉儿靠着门边看书,一只手拿着笔偶尔写着什么。我不想打扰到他,静静地阖眼了。我靠在粗布条边睡着了,手臂和粗布条搅在一起,我像一摊泥巴一样,要被太阳晒化了。我在树底下,屁股粘在木板上,日头从我碰不到的顶上挥下来,冰凉的脚被晒得暖和,脑袋却被树影遮得严实,不会让我的毛烧焦。
我睡了一小会儿,没有做梦,只是还能感觉到玉儿时不时在身边的走动,触碰。而后我睁开眼,看到的却已经是臭狼了。玉儿还在门口坐着。臭狼硬把我扛了进去,挣扎不得,只能为人鱼肉。
我们进了里屋,臭狼坐着,我懒懒地躺着。慢慢地,臭狼问我要不要坐到他腿上,我说不要,厚被褥底儿比他腿上舒服多了。
“岐儿坐起来,我给你梳好头就得出去接那小子了”
臭狼边说边把我拉了起来,我却像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卧在他下身,
“快起来”
臭狼厉声催促了句,我只好坐得笔直。“以后我自己梳”
正嘟囔着,臭狼笑道:“岐儿的头要我梳才好看”
说着,头便被布条束高了起来,臭狼小心给我绑好头后便将我抱紧了,生怕我会不见似地。我愣了会儿才看见…他一手覆在我身上,一手牵起我的手细看着什么,我止不住恶心,喉间一股粘稠就要冲了出来,恍恍惚惚地听他问道:“岐儿,你真地不喜欢我,还恶心呢”
话音未落我便被喉间要吐不吐的东西呛红了眼,臭狼叹了口气,随后忙拍了拍我的背,“算了,我不和岐儿计较这个”
我想开口回答他,我想说我不傻,可是我怕开口真地会吐出来,便也随他去了。
就这样,臭狼又把我抱了出去,抱着我坐在大座上给我剪手指甲,脚趾甲。正郁闷着,玉儿合上书走过来了,悄悄地伏在我耳边问道:“爹爹,狼爹怎么了,他眼睛好红”
谁知我正要开口臭狼却先回了,他看着玉儿,晃了晃我的脚趾头,笑说道:“狼爹没欺负你爹爹,我只是怕你爹爹脚趾长了穿靴子疼,他笨手笨脚的,我怕他又剪着肉”
玉儿听了若有所思,笑着看了我两眼便安静地坐到了一边。臭狼抱我抱得更紧,我只能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他抓着我的手,用剪子一点一点地剪我的指甲,他那么小心地给我剪,我忽有些扭捏,闷闷地道:“感谢…”
臭狼边无奈地笑边用破布给我剪下来的指甲包了起来,笑道:“谢我干什么,岐儿把自己穿破了的足衣缝好就是,否则到了深冬你就穿破袜过吧”
语罢,他将我放开了,带着剪子破布出去洗了洗,又回来说是得出去接万重山了。
玉儿很奇怪,好像臭狼走后他才敢说话。玉儿圈着我的胳膊说,“狼爹好吓人,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会儿才摇摇头说:“没有,他许是想起来上回我剪着肉吓着了”
玉儿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旁屋窸窸窣窣地翻找东西,不一会儿便拿来了几片什么。
“这三双都是新的,给爹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