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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页(第1页)

  &1dquo;你要求个明白,那我就告诉你,”方老伯爷冷着脸道,&1dquo;人家看不上的不只是诚哥儿,也是你这个做老子的。”

  方伯爷的脸瞬间紫涨了:&1dquo;——爹!”

  方老伯爷有点不忍心,但口气没有放缓:&1dquo;你身上这个爵位,是祖宗的庇荫,并不是你自己有多大本事,从你承爵以来,有三四年了,你有做出什么成就没有?和你从前有什么区别么?”

  他见方伯爷要反驳,先一步摆了摆手,&1dquo;你现在找的这个差事不能算,我早说了,不是实事,不见功绩,叙哪一门的功,也不会把你这事算上。相反,你揽了上身,许家那边等于窥见了你的根底,你就这么大能耐,就能往这种事里瞎打转了,明白吗?”

  武安伯姓许。

  方伯爷明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强烈的不甘心!

  许家看不起他,亲爹也看不上他!

  传他爵位,不过是不得已才为之的选择!

  方老伯爷不管他想什么,直接道:&1dquo;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个做老子的不能给诚哥儿添彩,诚哥儿自己又不争气,那人家不满意,退就退了,你能怎么着?行了,别折腾了,结亲不成,也不至于要闹到结仇的份上去。”

  方伯爷咬牙怒道:&1dquo;那许家在外面那么败诚哥儿的名声,就算了不成?!”

  &1dquo;你也可以去败他家的,二媳妇已经在做了吧?有用吗?”方老伯爷反问完,摇摇头,&1dquo;有这功夫,乘早给诚哥儿另寻一门亲,用喜事把这流言冲散了才是正理,要是能办在许家那姑娘前头,更好——不过,你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各有你们自己的主意,听不听,我也管不着你们,由你们自己去罢。”

  方伯爷呆立了一会,他知道方老伯爷的脾气,说不会出面,就真的不会,下跪歪缠都没用,他心里也十分不忿亲爹对他的评价,不想再说什么,憋着一腔气,转头快步走了。

  方老伯爷知道他不服,恐怕也不会照他说的做,心里一样不太开心,招来小厮问:&1dquo;霄儿呢?可是出去了?”

  小厮笑嘻嘻地道:&1dquo;大爷在房呢,大爷孝顺,要是出门,岂有不告诉老太爷一声的。”

  方老伯爷哼了一声:&1dquo;说的好听,这一个也省心不到哪里去。”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举步出了院门。

  方寒霄虽说也常常叫他头疼,却不是方伯爷这个不开窍法的疼,这个孙儿就是成了哑巴,跟他交流也比跟方伯爷说话敞亮。

  时令进入七月以后,天气比先舒服不少,方老伯爷信步到外面透透气,缓解一下被儿子郁闷到的心情,不觉就走到了房附近。

  孙儿长在静德院的时候,他嫌他烦,现在孙儿顺他的意常来房了,他一时郁闷,想疏散都找不见人的时候,又觉得怪寂寞的。

  他踌躇一下,让搀扶他的小厮在外面候着,自己背着手进去了。

  在院门口管传话的一个丫头见到他很惊讶,忙蹲身行礼,又要进去通报。

  方老伯爷摆摆手,径自往前走去。

  他已经看见方寒霄了,他就坐在堂屋里,略有些仰倒在椅子里,拿着本书在看,因为姿势问题,书把脸都挡住了,看去就是个慵懒惬意的模样。

  莹月坐在另一边,她要端正也忙碌很多,她旁边的紫檀方桌上也摆着本书,书页右边压着方青石镇纸,她自己手里拿着个鞋垫样的物事在做活,那鞋垫看上去有好几层,她缝得有些费劲,把针戳进去以后,要倒过来,用针尾在镇纸上敲几下才能把针敲得穿过去,敲的时候是不用看针脚均不均匀的,她捡这个空档眼神就往书上盯,乘机看几行。

  方老伯爷一脚停在台阶下,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没看过人这样看书,然而立刻就觉得这才是他心目中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孙子手里没活,似乎是更专心的,但他看上去只像在打时间,孙媳妇这么一心二用,见缝插针,显出的却是十分刻苦。

  方老伯爷由衷觉得,就凭这个画面,他当年上赶着跟先徐老尚书结亲的目的就达成了,娶回来的到底是哪个姑娘,那都不是要紧事儿。

  这个时候,方寒霄跟莹月也都现了他,双双站起来行礼,莹月略为手忙脚乱,险把针戳到手上。

  方老伯爷一看,不满意了,就训方寒霄:&1dquo;你这里缺人怎么不和我说?做个鞋垫这样的小事,也要你媳妇亲自动手!”

  方寒霄很淡定又富含深意地把目光转过去,看了一眼莹月,莹月老实解释:&1dquo;老太爷,这里不缺人,这个是我做给大爷的,所以我自己来。”

  她得了方寒霄那么多饰,觉得很不好意思,该回个礼,想来想去,她没什么好东西,最后在玉簪石楠的建议下,决定做点针线送他。她挑了软鞋做——还没完成,所以目前看上去像鞋垫,因为这个做起来费劲,似乎就显得她更有诚意一点。

  方老伯爷听了,气平了:小两口感情和睦,早日给他添个重孙子,那也是正经事么。

  他在方寒霄让出来的主位上坐下,方寒霄亲手给他倒了茶,又去里间取出纸来。

  方老伯爷这时候已经不想提方伯爷的事了,家里最贵重的爵位都给了他,他还混不好,那是他个人的问题,说也白说。

  他就随意寻了些别的话题,方寒霄看出他心里有事,并且知道是什么事,因为这事上他不清白,也不想提起来当面骗他,就顺着往别的事上聊,祖孙俩要说还是有话说的,拉拉杂杂不觉聊了小半个时辰出去。

  方老伯爷郁气全消,站起来:&1dquo;行了,不跟你啰嗦了,我回去了。”

  又额外嘱咐莹月一句:&1dquo;缺什么只管来说,你没个公公婆婆,有什么事,寻我做主一样的。”

  莹月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方老伯爷满意地往外走。

  这书香人家的底蕴,就是不一样,他连带着想起徐家都不那么生气了——徐大太太那样无信无义贪慕虚荣的人,还能下狠心把儿子送到岳父家去,这一招,一般人家的妇人是行不出来的。

  远的不说,拿徐大太太跟洪夫人在教子这个问题上一比,差别就出来了。

  方老伯爷畅想了一下,笑眯眯地由衷觉得,他老人家不但可以展望重孙子,而且可以展望一下有个状元重孙子了。

  **

  人往往禁不住念叨,方老伯爷才转过这个念头没两天,一封来自南边的弹章摆上了皇帝的案头。

  弹章出自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于星诚之手,他现在江南一带巡察,临近尾声之际,现了隆昌侯兼镇守淮安总兵官与河南潞藩之间似存联系,风闻上奏,弹劾隆昌侯有交接藩王之嫌。

  这位于星诚于宪台,正是徐家长子徐尚宣的岳父大人。

  第6o章

  朝臣交结藩王这个罪名,可大可小,放在从前是大的,根正苗红的天子坐庙堂,不忠天子而与藩王眉来眼去,用不着有别的谋反起事之类的大罪名,只这一条,就够言官们闻风而动,做出无数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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