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玫瑰花還是讓助理直接準備的,簡柏才意識到,原來買花也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簡柏一邊聽著店員小聲絮絮叨叨,一邊往裡走去,一束純白牛皮紙包裹的藍紫配色花束在一片色彩鮮艷的花叢中瞬間吸引了他的目光。
店員察覺到他的停頓連忙鼓足勇氣上前介紹:「先生眼光真不錯,這是本店唯一一束人魚姬玫瑰,它的話語也和的名字一樣浪漫——至死不渝的愛,如果是送給戀人的話,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它了。」簡柏打斷導購的話語,轉身往收銀台走去。
店員臉色的拘謹變成了雀躍,她飛快走到收銀台,取了一張卡片:「先生您的愛人肯定會很喜歡的,您需要在卡片上寫什麼祝語嗎?」
簡柏沉思片刻,接過店員手中的紙和筆,在帶著薰香的卡片上寫下了一行字,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樣賞心悅目,線條流暢,筆鋒之間卻透露著極具野性的美感。
從車庫到二樓臥室的一段距離,似乎比平常都要漫長。
玫瑰花的香氣縈繞在鼻腔,濃郁卻有些艷俗。
簡柏想起了楚樂身上獨特的味道,全世界有且僅有的,如若取下脖子上的束縛,就能讓妖獸原地發狂失控的香甜,遠比這鮮花要甜美上千萬倍。
簡柏神色淡漠,但眉宇間的冷意明顯少了幾分。
厚重的地毯隔音效果極好,走在上面幾乎沒有什麼動靜。
簡柏想,他應該還在睡覺吧,他現在的身體還不能完全適應變為原形之後帶來的後遺症,人類孱弱的身體出負荷之後便會感覺到不適和疼痛。
或許一會,他們可以去浴缸里泡一泡,簡柏會幫他放鬆身上的每一塊肌肉。
就算是人類喜歡的水溫,對於人魚來說並不是那麼的舒適,甚至有點燙,他也可以為此忍耐。
推開一條縫隙的臥室,一片漆黑,就連那股朝思暮想的香甜也淡了幾分。
簡柏眉宇微蹙,伸手將燈打開,快步走到了床邊。
楚樂不見了,被子平整地鋪展在床鋪之上,看來他在離開的時候有好好打掃衛生。
整潔的床頭柜上多了一張字條——
「簡先生,我先回去了,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我需要點時間,希望您能理解——楚樂」
吧嗒。
盛放的鮮花砸落在地板上。
摔壞了一個花骨朵,花瓣散落在地毯上,一地狼藉。
*
彼時,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的楚樂,正在一瘸一拐步履蹣跚地往別墅區外走去。
楚樂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還覺得很離奇的事兒,現在回頭再去看,一切都合情合理了,所以他那次一絲。不掛出現在簡柏家的廚房裡,其實是受到了驚嚇第一次恢復原身吧??
那麼問題來了,這都第二次了,為什麼比上次還要疼??
今天早上,楚樂從簡柏的床上醒來的時候,茫然的腦海中只有三個字——
要死了。
昨天晚上只顧著震驚和害怕,渾身上下都是那種被獸類的血肉黏糊著的噁心感,真沒想到今天起床居然能疼成這樣。
楚樂瞪大了眼睛,瞳孔渙散失焦,小口小口喘著氣,好半天才從那種如同被一把燒得滾燙的刀給凌遲了一晚的極度疼痛中緩解出來。
他緩緩抬起疼到哆嗦的胳膊,確定自己沒有缺胳膊斷腿的,這才稍稍安心下來。
楚樂還是無法接受,他怎麼就是一柄武器呢?
先不說他化形之前連個生物都算不上這事兒。
這如果讓他每次變成原形之後都要經歷這麼一遭也實在太痛苦了吧?那還不如是一種食物呢,就算被吃了就特疼一下就好……
而且!!他的衣服又沒了!!
不是,就很離譜!以前看過的小說里,主角啥的變個身,那衣服不是能一起跟著變嗎?為什麼他的衣服就直接碎掉了,就很不科學啊!
這不是一打架就要他赤。身裸。體去切肉嗎,咦~~~真的好噁心。
當然,以上所有都不是楚樂在掌控了身體的自主權之後,立刻寫下字條,和相認不到一天的主人不辭而別的主要原因。
是的,現在楚樂僅僅是想到「主人」兩個人,那種油然而生的羞恥感就會讓他體溫飆升,面紅耳赤。
平日裡坐車出行還沒發現,這片別墅區居然這麼大的嗎?這都走了快半個小時了,終於看到了偉岸恢宏豪氣沖天的英式雕塑風大門。
楚樂一手扶著腰,一手撐著扶手,艱難地爬上了32o路公交車。
雖然現在的身體不適到讓他恨不得長在床上,但楚樂沒有急著回家。
從御湖別墅到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總共有十八站路,這裡是始發站,空蕩蕩的車上只有他和司機兩個人。
司機視線在他的臉蛋和走路的姿勢上掃了好幾個來回,再抬頭看看不遠處那金碧輝煌的別墅區大門,也不知道是聯想到了什麼,忽然就倍感同情地嘆了一聲:「唉,造孽啊,這些可惡的有錢人……」
一直等到楚樂彆扭地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師傅才貼心地踩下油門。
夏日的風帶著太陽的溫度從窗戶縫裡吹進來,掀起了少年額前零碎的黑色短髮,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沁著一片密密的汗珠,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微顫動,他似乎睡得不太舒服,又或者只是熱的,白皙的皮膚上沁出一層淡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