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的要求呢?我会为你提供与我的妻子匹配的生活条件,你不用感到难为情,这是你应得的体面。你也可以根据你的习惯,对你未来的住所进行适度的改造,刚才我提到的那些,有什么想法吗?”
沈岱现瞿末予又快地瞄了一下表。他失落地意识到,面对面坐在这里并即将结为合法夫妻的两个人,他的精神世界在为这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地动山摇,整个人生也会就此生无法预知的剧变,在这命运或将风起云涌的前夕,压抑的平静是他面对未知的唯一防具。然而,对于瞿末予,这件事只值得午休之后、会议之前抽出来的短暂空档,像一件日常工作般轻便快捷地处理掉。
婚姻大事不是“大事”
,只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合作”
。
沈岱热的头脑冷却了下来,瞿末予说得对,这只是一场合作,他本来就是为了还债才答应和一个陌生人的婚约,只是在现结婚对象居然是瞿末予之后便想入非非,是他带入了不必要的情感。
沈岱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瞿末予,身为一个omega,要与一个顶级a1pha做眼神的交汇,实在需要勇气,就像一个小型食草动物要与大型食肉动物对视,哪怕对方完全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他问道:“瞿总,我之后要住哪里?离公司远吗?”
瞿末予有些意外:“你还想继续工作?”
“……不能继续工作吗。”
沈岱迟疑起来,这份工作不仅仅是一份好的工作,也是他的理想,如果这就是代价,那真是太大了。
“当然可以,失去你这样优秀的员工,是公司的损失。”
沈岱顿时松了口气。
“沈工,法律和程序上的东西,你可以和陈律师详谈,有什么疑问和诉求也尽管提出。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他说着站起身。
“好,瞿总您先忙。”
沈岱也跟着站了起来。
瞿末予太高了,即便是在普遍高大的a1pha里也算高的,像一堵墙,在沈岱身上打下一片阴影,沈岱仰视着眼前的男人,从进屋至今都没有消散的压迫感更重了,明明他看起来彬彬有礼且平和。
现实生活中,a1pha虽然常见,但s级a1pha凤毛麟角,s级a1pha的信息素压制是极为可怕的,如同手持重械,可以从生理及心理双层面击溃一个人,甚至被法律明文禁止为人身伤害,他虽然没见识过,但听说过。用和缓的姿态面对他人,是瞿末予身为上位者的修养,这让沈岱更生好感。
瞿末予信步离开,沈岱轻吁出一口气。
陈律师客气地说:“沈工,您请坐,我们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谈。”
他边说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
沈岱瞄了一眼:“这是婚前协议吧。”
“婚前协议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说法,这份合同不仅仅涵盖资产,还有保密条例,名誉商誉,婚后的权利义务等等,当然,就像瞿总说的,这是我方的要求,您也可以提出您的要求,我来负责中间的沟通与协商。”
沈岱拿起那份合同,象征性地翻了一下:“太厚了。”
“没关系,您可以仔细阅读,我会在这里陪您,这是您的权利,但这份合同在签署之前不可以带出这个办公室。”
陈律师道,“当然,如果您不想看,我也可以简单为您总结一下重点。”
“请说。”
“这份婚姻持续时间最长不过五年,由瞿总决定结束时间。您要对这段婚姻完全保密,在婚姻存续期间及结束后,掌握到的任何有关瞿总和瞿家的秘密也要完全保密。在婚姻存续期间,您要尽到妻子的义务,像瞿总说的那样,保密,低调,忠诚,有边界,所谓的有边界,是指您要尽可能服从瞿总的安排,但不可以干涉瞿总的私生活和公务。关于生活这部分,后续会由瞿总的管家与您对接。此外,您可能需要配合尤兴海和瞿总办理一些资源的转让,这段联姻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整合两个公司的资源,您和尤兴海的血缘纽带是瞿总信任的基础。瞿总的婚前财产和婚姻期间创造的婚内财产均与您无关,您也不可以擅自孕育瞿总的后代,但在婚姻结束之后,瞿总会给您额外的补偿,只要您遵守协定,您会得到应有的自由与尊重,以及一可观的赡养费。”
沈岱平静地看着陈律师侃侃而谈,专业度和逻辑无懈可击,只觉得身体有点冷。他不能算一个理想主义者,但也无法将婚姻当做一件完全功利的交易,没错,他的婚姻是一场交易,但他不认为婚姻应该如此,只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可是无论是尤兴海,还是瞿末予,还是眼前这个人,都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沈岱打断了他:“我都同意,就不耽误您时间了,直接签吧。”
陈律师带着标志化的笑容,丝毫不意外:“好的。”
他将钢递给沈岱,“所有贴了便签的地方都需要您签名和按手印。”
沈岱埋头签了起来,他想着自己在签自己的卖身契,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可能会想笑。
签完以后,陈律师耐心谨慎地检查了两遍:“谢谢您的配合。”
“客气了,那我回去了。”
“您就没有什么要求吗?”
陈律师换下了那种规整专业的口吻,带点奉劝的意味,“瞿总说了,您可以要求更加体面的生活,提出一些合理的需求。”
“只要不欠人钱,我的生活就挺体面的,多谢了。”
沈岱点头致意,从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