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帳內的賀子衿,聽見她壓抑著聲音的顫抖,心中沒來由地一軟。
帳外像縮了只刺蝟,警惕地蜷起來,把整身的尖刺展露給賀子衿。他卻只是看見,暗處的刺蝟眼睛,閃閃發亮。
但男人闔上眸,斷然道:「不行。」
「你覺得這樣纏著,很有意思麼?」外頭的女子,語氣像是在好好和他講道理,「我現在想回鎮北關了。」
「你到了這裡,已經走不了了。」賀子衿順著她的話,明明白白地給她羅列理由,「大君知道你是秦將軍的女兒,必定會留個心眼。他又怎會那麼輕易,就肯放你離開宿州?」
賀子衿說得在理,那邊的秦鑒瀾,抱著被褥一言不發,繞到寢殿的另一邊去了。
空蕩蕩的寢殿,本就只有一張雕花木床。偏偏她怒上心頭,一意繞著賀子衿走。
他知道秦鑒瀾無處可去,也不追出來攔她。聽見她的呼吸聲逐漸平穩,就知道她總算折騰完畢,沉沉入夢了。
賀子衿靠在枕頭上,卻是一夜未眠。兩道劍眉像打了結,桃花眼底,沉沉地墜著看不清的心事,狹長幽暗。
殿外的雄雞才啼過三聲,賀子衿已經起床,整理著玄衣的袍襟,準備赴大君的約。
他剛繞過床邊一人多高的屏風,就看見秦鑒瀾趴在他們前夜交談的那張八仙桌上,腦袋往一邊耷拉著,睡得很沉。
原本披在肩頭的被褥,順著她身體的弧度滑落,掉在了腳邊,胡亂堆成淺色的一團。
她閉著眼,濃密的睫毛整齊地排列,在柔軟的側臉投下一片陰影,看起來萬分恬靜。
如同小刺蝟翻過了身,向他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可惜如此放鬆的一幕,只出現在她沉睡時。
他強忍著伸出手去戳她臉頰的衝動,望了一會,齒間流轉過一聲輕嘆。
接著默默地撿起地上的杯子,輕手輕腳地,蓋在她相比初見時,又消瘦了幾分的肩上。
臨走之前,玄衣男人回過頭。
寢殿老舊的深紅木門緊閉著,侍女也還沒起來,院內空無一人,滿目是皎潔的雪。
他動了動唇,喃喃道:「秦鑒瀾,後會無期。」
賀子衿攀上石階時,日光撥開雲霧,落在他額前,暖洋洋的。
侍女見到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雪原上,遠遠地屈膝,福著身子。
男人仰起頭,巨大的殿門,就矗在他身前,訇然洞開。
一眼看去,兩側牆壁都懸著宮燈,卻沒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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