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把冒名鎮長壓倒在地,為解鬱結,趁機照著臉狠狠給了狗官好幾拳,把他打得直翻白眼,哀嚎一聲昏厥過去。
「你幹什麼?」秦鑒瀾及時制止道,「在房頂上被蚊子咬,現在咬公報私仇麼?」
「腿蹲麻了,剛好活動一下。」賀子衿坐起來,從轉角處牽來一匹瘦馬。
秦鑒瀾提著油燈走在前面,賀子衿費力地把油膩男搬上馬背,牽著馬緊隨在後。
老馬被沉甸甸地一壓,褐眼哀怨地看著他們兩人。
賀子衿心中愛憐,摸了摸它的頭,哄道:「馬上就給你卸貨,加油。」
秦鑒瀾專注看路,手上幽幽的橙黃色燈火躍動著,燈罩上一清二楚地映照出身後的人影。她在心中哼了一聲,不關注人反倒在關注馬,真是個怪傢伙!
她不愚笨,心知孫三娘經營客棧幾年,不像店小二那般質樸,生怕秦鑒瀾和賀子衿跑路,斷然不會同意他們把小黑從客棧馬廄中牽出。秦鑒瀾也就沒白費口舌,拉著客棧的瘦馬就出門了。這會倒好,狗官的半邊肥胖身子從馬背上耷拉下來,壓得老馬幾乎喘不過氣,恢恢地嘶鳴著,慢慢走在街上。
所幸路途還算隱蔽,沒太多人注意到他們,就這樣回了客棧。
早晨的事情一鬧,客棧今日打烊。店小二和孫三娘坐在院落內,看上去憂心忡忡。他們把兵痞鎖在空臥房裡,正等著這兩人回來。四周寂靜,宵禁之下沒有人走動。
秦鑒瀾推開院落的木門,賀子衿走上前,把假官沉重的身軀卸下肩頭,扔在地上。
「可累死我了!」他抱怨道,一下子往嘴裡送了好幾顆蘭花豆。
孫三娘驚恐地用手掩住口,另一隻手抖抖索索地指向地上毫無知覺的油膩男,顫聲道:「你們把鎮長抓回來了?」
「哪裡有什麼鎮長?」秦鑒瀾一腳踏在椅子上,威風凜凜地俯瞰在地上扭動的油膩男,「就是一假官!孫三娘我問你,在所謂的朝廷欽差上任前,鎮上有沒有人管事?」
「確實……趙家在管事……」孫三娘恍然大悟狀,「後來大老爺上任,一來就把趙家的人抓得七零八落,說是送到了皇城。那會鎮上的大家都覺得大老爺就是青天,大夥在趙家手底下過得也簡衣縮食。當初,誰能料到現在……」
「還撂倒了鄉紳?」賀子衿嘖嘖稱奇,手上動作一直沒停,翻出繩子把油膩男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
兩人對視一眼,接了盆冷水,澆到油膩男頭上。
孫三娘沒想到他們下手這麼不留情面,驚呆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鑒瀾原先不贊成搞這些花樣,她又不是什麼內心殘暴的變態,把人綁到客棧還要再恐嚇到身邊人。但賀子衿堅決持反對意見,認為若是能乘機嚇唬一把客棧的人,大概也不必怕孫三娘會把他們的行蹤泄露到皇城。秦鑒瀾思索了一下,也就任由他去,心裡想的卻是要和賀子衿保持些距離。
油膩男清醒過來,呸呸呸地吐掉口中的水,對在場的人怒目而視。
孫三娘驚叫一聲,拉著店小二跑進客棧,把院落留給他們兩人去自由發揮。
賀子衿拍了一下他泛著油光的寬臉,頗有風度地問道:「給你一個機會,自己坦白。」
「我們已經知道你不是朝廷欽差了,」秦鑒瀾冷冷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招!我招!」油膩男大概是沒見過這副架勢,越掙扎身上的繩索纏得越緊,色厲內荏的本性暴露無遺,「我是從附近的山頭跑下來的。前兩年打家劫舍,我抓住了一個小官,結果一問,他冒名頂替當地的官員,走馬上任,賺了不少錢!師爺和我這才帶著手下的兄弟們過來,見此處離皇城近,還以為有什麼油水。」
原來是個土匪。秦鑒瀾想,怪不得一年到頭都想著收錢,搜刮百姓油水。
「那些衣服呢?」賀子衿揪住油膩男的衣襟,「你手下穿的那些,仿製得很像官兵,就是用料太差。」
「我們師爺認識的裁縫,找人幫忙做的!」油膩男閉眼,對天喊道,「我沒害過人,就是想撈點錢!」
「趙家人呢?」賀子衿不緊不慢,繼續審問道。
「全、全都……」油膩男轉開目光,「師爺先騙他們,說我是朝廷欽差,要整頓鎮子。然後把他們抓起來,關進馬車裡,帶出去推下山崖……」
「還說你沒殺人!」賀子衿對著他腦袋來了一下,「長成這樣還能做山賊,你們真是什麼人都不挑。」
「不對,」秦鑒瀾緊盯著油膩男的胖臉,「你剛剛一直在說師爺,但我進了講茶堂,並沒有看到這個人。你說的這個師爺,他人呢?」
「夫人,我不就在這兒嘛。」
陰惻惻的一笑,聽得她身上寒毛倒豎。
嘭的一聲,院落身經百戰的木門,再一次被惡狠狠地踢開。
陰風席捲過荒地,草屑四揚。一隊穿著仿製官兵服的男人湧入院落,將他們緊緊包圍在中間。紅黑雙色馬褂的精瘦老者,立在門外,月光下皮笑肉不笑,慈祥而可怖。
老人拍了拍手,眼中滿是讚賞:「夫人捨身引誘,老朽很是佩服。」
「師爺!」被綁在椅子上的油膩男眼睛一亮,喜悅地大喊道,「師爺救我!」
「少廢話!」賀子衿上前一步,攔在秦鑒瀾身前,「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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