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记得,都记得,从左边第一个是簌簌姑娘,然后是小月、清云……”
马冰一口气数出许多名字,非常游刃有余的样子。
众姑娘便都喜气盈腮,眸光流转,美得不得了。
刹那间,仿佛空气中滑腻的脂粉香都更浓了。
饶是谢钰见惯大世面,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心神剧震。
他看着十分长袖善舞,宛若资深老嫖客的马冰,一时心情极其复杂。
曾几何时,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众人视线的中心,也曾有窑姐儿妄图借他之力脱离苦海,但如今……
竟都去关注一个姑娘去了!
此情此景着实有些诡异,引得许多路过的行人和嫖客纷纷驻足观看,又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这些窑姐儿都什么毛病,竟对着个女人搔弄姿起来!
等终于离开百花楼的范围,谢钰的耳根才重清净下来。
他分明有许多话想说,可看着马冰坦坦荡荡的模样,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谢大人不喜欢她们吗?”
马冰忽然问。
谢钰皱眉,这算什么问题?
马冰摸着大黑马的脖颈,轻声道:“我很喜欢她们,都是些很好的姑娘。”
谢钰觉得现在可能自己说什么都不对,索性闭口不言,充当合格的说客。
果然,马冰其实也不需要他回答,继续自顾自道:“都说婊子无情,其实她们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想做婊子的,或许也有天生不想走正途的,但到底是少数……”
她们大多要么被卖,要么被拐,要么糟了难家破人亡……天下之大,何曾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或许有人嫌她们脏,但人想活着,有错吗?
更何况原本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就好比那干净馒头掉到泥沟里,脏了,到底是谁脏?
馒头?泥沟?
马冰叹了口气,“如果咱们不尽快找到张宝珠,她的结局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谢钰看了她一眼,“我并没有不喜欢她们,只是……”
他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想该如何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马冰马上接道:“只是从没留意过,对不对?”
谢钰微怔,竟没有否认,“是。”
马冰笑了笑,“大人表里如一,已经很好啦。”
她转身往后,指着远处影影绰绰晃动的行人,面带讥讽道:“你看,那些出入百花楼的嫖客中多有达官显贵,白日的他们何等清高孤傲,视那些青楼女子为草芥,如污泥粪渠,可一入了夜,不还是巴巴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