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盛灵渊悄然下楼,离开了医院。
他想,他要这玩意干什么?那小妖实在多虑了。
这些人的日子,图个鲜,多看一看也就算了,百丈凡嚣,太热闹了、太吵了,他过不惯,解决了那扰人清静的阴沉祭文,他还是得回赤渊,找个地方入土为安,希望百年千年后,可别再有不开眼的后人把他挖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先是他,随后是巫人族的阿洛津,那么下一位被阴沉祭文惊扰的……该是哪里的老相识?
盛灵渊沉思了片刻,目光最后钉在了南方,从医院西门走了。
与此同时,宣玑正好赶到了医院——可惜他从东门进的。
他匆匆赶到肖征的病房,进门以后,劈头盖脸就问:“老肖,刚才是不是什么人来过?”
“你那把比你还贱的剑。”
肖征一手按在过载的能量检测仪上,换下病号服,金鸡独立地提裤子,“还破坏了公物……”
宣玑瞄了一眼那台一人多高的检测仪,一看就很贵,于是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赔不起,辞职报告我你邮箱里,回老家了,拜拜。”
此时,他迫切地想回族里祭坛看一看。
宣玑虽然看着外向跳脱,但不是个情绪化的人,很少会有大悲大喜,可是盛灵渊一而再、再而三地勾起他莫名其妙的情绪。
如果说巫人塚里那次,还可以说是受环境和剑身共鸣,可早晨的那个倒霉梦又是怎么回事?这会他胸口还堵得难受,要不是一丝理智尚存,方才路上差点把“全责协议”
翻出来签了。
如果他们家祖上没有受虐狂的传统,那他们一族一定和当年的武帝有更深的羁绊。有多深,宣玑不太能想象。
因为守火人往往出生在战乱、饥荒或是大天灾之年,一睁眼就是上一任葬身火海的情景,继承的记忆几乎就是三千年的苦难史,可即使是一次一次被赤渊吞噬,也被代际传承隔离了——类似于一种保护机制,也就是说,宣玑能从上一代的记忆传承里“记住”
死亡的这件事,但死亡一瞬间引的巨大恐惧与痛苦情绪并不会传到他这里。
连死亡带来的情绪都可以被隔离,为什么盛灵渊会给他这么深刻真实的触动?
“等等,站住!”
肖征情急之下,一挥手打出一串电火花,拦住他的去路。
宣玑人在医院,神魂已经跑了十万八千里,猝不及防被电了个正着,“嗷”
一声差点撞上门框,痛苦地捂住胸口:“你得狂犬病了吗皮卡丘·肖!”
“别想跑,事都是你惹出来的,跟我回总局!”
肖征单腿蹦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还有,赶紧把全责协议签了,管好你们家那破剑灵。”
周一大清早,特能界来了一场大地震——而且余震连连。
总局内部要调查镜花水月蝶的通知毫无预兆地横空出世,吓跑了所有人的瞌睡虫,还没来得及把通知看明白,就现旁边有同事不明不白地中招倒下了,紧接着总部又了第二封通知,又说方才那封并非官方文件,里面有病毒。
在一片人心惶惶中,中招晕倒的迅被隔离。
不明真相的担心自己也中了“毒”
,嗅觉敏锐的开始觉出里面另有隐情,心怀鬼胎的则各自惴惴不安。
肖征先斩后奏,下令封闭包括总部在内的各地单位,“在确定病毒是否有传染性之前”
,禁止所有人进出。
整个特能系统中,一场旋风似的大搜查毫无预兆地卷过全国。
“地方上还好,”
肖征放下电话,对宣玑说,“调查组说总部情况最糟,总共十七个外勤和前外勤,在接触邮件后产生可疑症状——唉,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晕归晕,定罪之前还得审和判呢,你确定不会有后遗症,是吧?”
宣玑正在手机上看平倩如传给他的视频,是个留守善后科值班的同事从总局传回来的。
只见一个外勤精英模样的男人嚼着口香糖,一边刷手机,一边傲慢地踩过门口的金龙往里走,不等地板上的金龙抗议,那人突然脚步一顿,整个人出一层红光,眉心有个蝴蝶纹路一闪而过,然而一头栽倒,周围立刻起了骚动,镜头停留在那男人脸上,那人身上红光褪去,脸上露出灰败的死气。
宣玑有苦难言,心想:“那谁知道啊。”
那位祖宗可没有法制观念,万一他老人家觉得这些人“论罪当诛”
,那搞不好直接就“诛”
了,连程序都不走。
“啊……是的吧,呵呵。”
宣玑挤出一个干笑,朝窗外看了一眼——他俩现在正在紧急调配的私人飞机上,在飞回总部的路上,宣玑开始盘算着要么自己干脆“跳机跑路”
算了。
幸好肖征没注意,他这会手机、邮件提示音此起彼伏。
“肖主任,总部三个涉事外勤的账户里,现了给前任善后科科长巩成功的转账记录,最高金额十八万,最低三万四千。我们查了转账记录前后七十二小时,他们所有的通讯记录,现除了巩成功,他们都联系过老局长,大部分是电话联系,其中一个外勤在转账后了一条信息给老局长——‘您托我带的土特产已交给巩主任,巩主任让我向您传达感谢,改天亲自上门回礼’。”
肖征转手把信息复制给了全国各地的调查组。
很快,他就收到了各地的反馈,那些动过镜花水月蝶的人,通讯记录里,不约而同地都出现了这么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