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自拜入北克山,日夜勤修,兢兢业业地打点门派上下,可谓是劳苦功高。”
6振理低头放下茶杯,眼睛若有若无地探究着大长老的面色:“可惜啊可惜。。。”
“我不信!”
大长老将纸攥碎,咬牙切齿地说道:“掌门他怎可能推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弟子参战!此人在我门下大弟子手中,过不了三招。贸然出赛,岂不是会令我北克山颜面扫地!”
6振理低笑:“大长老,您百年前便入了化神境,若非机缘不足,早应当证道成圣了吧?北克山中,除却掌门真人,当属您辈分最大。您门下弟子也尽是群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再加上掌门真人喜静,极少在人前露面。使得世人只知大长老而不知北克山掌门。。。用不着6某继续说下去了吧?”
“你是说,掌门在故意打压我?”
大长老的眼睛瞪得溜圆,神情仓皇地否认道:“不不不,我与掌门情同手足,北克山是我们二人合力建起来的。。。”
“呵,手足。”
6振理像是听见了什么玩笑话,露出讥讽的表情看向房梁:“想不到大长老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信这些。”
大长老的脸上顿时露出难堪又痛苦的神情,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流到了脖子:“我还是不信!都说无商不奸,你口中的话哪儿有几句是真的,你就是在搬弄是非!”
“大长老自然可以不信,但我是个买卖人,自然讲究个公平。”
6振理摊摊手,似是无可奈何:“既然这消息大长老看不上眼,不如让舍弟为您免费卜上一卦?”
大长老难掩惊喜,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那是再好不过。6三公子的本事,我还是信得过的。”
6振理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愠色,继而慵懒起身,引大长老进了里屋。
绕过四五道屏风,是一幽暗的卧寝,没有窗户,香炉燃着上等的竹茗花香,香气似烟非雾地沿着墙壁游走,正中央的宽大床榻被重重鲛纱遮掩,帘动微风起,里头浮现出一朦朦胧胧的娇小身影。
大长老向前踏了一步,忽然听见一声缥缈清冷的铃音,忙缩回脚拱手低声道:“三公子,请您帮我卜上一卦。”
纱帐之内并无任何声响,只是那影子的轮廓似是更明显了一些,好像是本在侧坐的人正了身子。大长老探着身子打算用术眼看穿里面,却猝然感受到一股诡异的灵力自那纱帐探出,直冲自己的心口飞射而来,竟如同一柄寒冷的利刃洞穿了他的身躯,把他惊得连连退后三步。
但很快他就现,这一切不过是个幻觉。幻觉过后则是一个稚嫩又清晰的声音:“否。”
大长老惊诧不已:“6大公子同意您为我卜卦,怎到了您这儿却拒绝了!”
“已卜,否。”
6三公子道。
大长老当即有些站立不稳,面如死灰地摇晃了半下,被身后的6振理赶紧给扶住了。然而大长老并不领情,怒不可遏地将6振理一把推开:“不会的!老夫一定能触碰到那天穹!”
6三公子不说话了,一下一下摇着铃铛,似是催促他离开。大长老一肚子怒气无处可,又不好出手伤人,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临走前一掌拍在了茶几上,顷刻间将其震为灰粒。
6振理愣了一会儿,压抑许久的焦躁涌上心头,使得他转身猛然掀开了纱帐,将里面的人一把给揪了出来。
那是一位少年,穿着松垮的白色长袍,脖颈纤弱的到如同摇曳的芦苇,被6振理扼住后脸上微微露出痛楚的表情,但双眸却依旧亮如山潭中的一点星辰,且没有丝毫的慌张。
“6轻羽,那个老不死的为什么生气?他让你算的什么?”
6振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便面带厌恶地松开了手。
6轻羽摸了摸添了五道紫色指印的脖子,轻声道:“算他何时能成圣。”
“所以呢,你说否?”
6振理如临大敌地按住了6轻羽的肩膀,眼中几乎喷出了咄咄火焰:“你怎么想的?!他成圣是早晚的事情,你怎么能说否!我好容易把北克山拖下了水,现在好了,他若一气之下翻脸不认人,6家就毁了!”
“不可能了。”
6轻羽的语气中竟多了丝悲悯:“是你让他成不了圣的。心有魔障,尚不能渡己,如何成圣?”
6振理僵住,再看向6轻羽时,讥讽地笑了起来:“6轻羽,你已经算错过一次了。6家因你一句话,丢了半数资产。如今又要因你一句话,失了靠山。你可真是不祥。”
6轻羽垂眸,微微摇晃着手中的铃铛,看向静卧在一旁的星盘。古朴的星盘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裂纹,缓慢地蔓延开来。
“6轻羽,你给我记住。”
6振理没了耐心,压低声音警告道:“6家,是我在撑着,而你就是个吃白饭的。你不要以为他们叫你天才,你就真的是天才了。你最好能算出我们如何搭上明尘宗这尊大佛,不然等我阴沟里翻船了,我定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说罢6振理转身就走,长靴跺在地板上咚咚作响。6轻羽默默地看向他的背影,又摇了摇铃铛,喃喃道:“失礼了,下请回吧。。。”
*
这是楚弈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咒术反噬,捂着脑门在地上疼得打滚半天,眉心处一个红点森森渗着血。
6振理啥时候翻船,他不知道,倒是他自己先翻船了。楚弈看向遥不可及的天空,满心的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