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极其简朴,里头也没什么像样的陈设,不过一张桌子一张床。时海真人气色不佳,盘坐在床上闭目打坐,想必是折腾了一宿还没缓过劲儿来。
“桌上两套衣服,你们二人拿去穿吧。”
茶桌上叠放着两套全的白色弟子服,旁边还配有短靴。楚弈微惊,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不该收下。
“放心,不是明尘宗的衣服,我也没有让你们拜入明尘宗的意思。”
时海真人微睁眼,面带笑意:“我已经不算是明尘宗的人了。”
“真人。。。”
楚弈更感愧疚,局促地看向地面。
“你们不可能一辈子躲在不语山上。穿上这衣服,算是表明自己的身份,让那群小人不敢妄动。”
时海真人咳嗽了起来,佯装满不在意,实乃支楞着耳朵偷听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楚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咬了咬嘴唇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哼唧道:“对不起。。。”
时海真人登时又咳嗽得厉害了一些,心中满是得意。他教导了上百个弟子,深谙如何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子。无非就是多给吃的多给穿,没事儿夸几句,用“爱”
感化他。此子年幼丧父,与“傻子”
师兄相依为命,是个心思纯粹的好孩子。一回生二回熟,多沟通沟通就好办了。
楚弈伸手摸了摸衣服,在时海真人的骐骥中,一咬牙拿了起来。
衣服的布料不算高档但很贴身,领口与袖口的做工很是精致,刚要谢过真人,一低头冷不丁现衣服后边绣了两个歪歪扭扭的黑色加粗大字:
“时海”
楚弈默默地把衣服又叠了回去,牵起尘觞就走。
“哎?!怎么走了!”
时海真人茫然地喊道。
“真人,等您清醒一些,我再来拜访。”
楚弈面无表情。
时海真人忙站了起来:“我很清醒啊!”
“那两个字是怎么回事啊?!这就是你所谓的表明身份吗?!”
楚弈崩溃,只觉得多瞅一眼那衣服都辣眼睛。
“哪里不妥了?多明显啊。”
时海真人不悦:“怎么?我的名讳很丢人吗?”
“不不不。。。”
楚弈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想不出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现状了:“真人,您不觉得,您的审美,有点问题吗?”
时海真人长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家境贫寒,从不挑三拣四。。。”
“这不是挑三拣四的问题。”
楚弈露出一抹痉挛的笑容:“这俩字绣得。。。太。。。丑了。”
“。。。我亲手绣的。”
时海真人神情无辜,还小心翼翼地举起自己带着顶针的右手。
“。。。打扰了。”
楚弈二度牵起尘觞就走,满脑子都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剑修大老爷们,坐在烛台前捏着绣花针的场景,眼皮子抽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