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阳门掌门不知地底生了什么,便以讹传讹地认为是楚弈被断界妖物侵蚀了神识,重伤了庞先。而这“罪魁祸”
被医圣带走了,连句道歉都没有,自然令他意难平。
邈尘真人觉得这群人甚是聒噪,懒得露面,便全权交由掌门真人处理,同时又心生猜测:“难不成楚弈那小子躲清静去了?”
这时一只绚丽的鹦鹉飞了过来,落在丹炉柄上,张口吐起人声:“不妥,不妥,不妥!”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倔。”
邈尘真人点了点光滑的鸟喙:“那娃子日后怕是要不好过,你若真心怀愧疚,不如去提点他一番。”
鹦鹉偏了偏,仿佛似懂非懂。
楚弈其实没走远,就在青雁山的山脚下站着,满脑袋的淤青和伤疤骇心动目,捧着个小布包裹呆。
布包裹里装着苍秾的碎片,除却剑柄还算完整,剑身已然四分五裂辨不出模样,只能勉强拢起来成了小小一撮。
尘觞挖了个二尺见方的小坑,抬头看向楚弈:“埋吗?”
“再深点。”
楚弈垂眸,表情中看不出悲喜。
尘觞又低头挖了起来,时不时用余光打量楚弈,并尽量放轻了动作。
苍秾“死了”
,按理说他该高兴才是。然而此时的他只觉得满心的别扭。想同楚弈说说话,却又纠结于如何开口。
又沉默了许久,奈不住压抑的尘觞终于说了句:“楚弈,我不想当剑了。”
“嗯。”
楚弈似是还在愣神,木木讷讷地回道:“别怕,你不会跟苍秾一样碎掉的。。。毕竟你是仙人。”
“不是,我不是在怕这个。”
尘觞起身,抬起手时犹豫了一瞬,试探性地去碰楚弈的衣服。见他没有挣开,便大着胆子抱了上去:“我不要当剑了。当剑什么都做不了,不能保护楚弈,不能跟楚弈说话,也不能让楚弈开心。”
一人一剑共度百年,于楚弈来说,已然是物转星移,沧海桑田,然而于尘觞,不过沉梦一场,弹指一瞬。他一直陪在主人身边,却什么都不知晓,任楚弈在险恶的世间独行。
想来,他还不如苍秾,最起码苍秾不曾伤害过楚弈。
楚弈被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尘觞抱得上不来气,只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怪你,是我不让你来的,我太过自信了。”
“楚弈,你过去也这样抱过我。”
尘觞侧仔细嗅着,试图跟记忆最深处的气味联系在一起。
楚弈怔了一下,眉头慢慢皱起:“你说什么?”
“那时我还是柄剑,你这样抱过我,还跟我说过话。楚弈,我好开心。”
尘觞说着,嘴角竟勾起一道淡淡的笑容,可惜楚弈看不见,而他脑海里所出现的画面,则是幼年的自己蜷缩在冥室椟棺之中,搂着冷冰冰的“焚尘醉”
,牙间嚼着血泪低声道: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