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当然会觉得疼,他身上的两处伤又不是假的,怎么可能会不痛,但这种小伤小疼,在他的人生中还真算不得什么。
他道:“不怎么疼,不用惦念。”
这话说得张安眠眼里又要蓄泪了,她正想再说什么,听皇上接着问她:“你刚才叫朕什么?陛下?”
张安眠今日那句父皇是在情急下叫出来的,现在不紧急了,她一时不好意思起来,在这种心境下竟又叫回了陛下。
张安眠抬头去看,见皇上目光殷切地望着她,接着她瞥到令他稍显狼狈的两处伤,一时在心里下定了决心,郑重开口:“父皇,儿臣刚才该称呼您为父皇。”
李肃再一次听到这声“父皇”
,心里明白他这是成功了,没逼迫没利诱,就得到了他计划中目标的第一步。
他道:“朕心甚慰,好,好,父皇很高兴。”
张安眠随着这声郑重的父皇,心里也安定了下来,一直以来压在她心上的大石终是被推开了。
只是想到母后,明明该是敞亮的心境,像是被遮住了什么一般,不能彻底的开怀。
她又想到今日母后的举动,于是道:“父皇,今日之事都是儿臣不好,母后是关心则乱,还请父皇不要怪责。”
李肃正沉浸在刚才的回忆里,王承柔在听到那声“父皇”
后的不可置信,以及她没有带走张安眠的举动。当时看到这一幕的自己内心是喜悦的,他终于在她们母女之间竖起了隔阂。
李肃知道他这样的心态有些病态,但他就是不能接受王承柔心里有个最爱存在,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生女儿,他也受不了。
她若心里没有他,不把他放在第一位,那就不能把任何人放在那个位置上,谁在她心里排第一,谁就是他要除掉的假想敌。无论李肃如何告诉自己要理智,不用把这些当回事,都改变不了他这种病态心理,他就是不能允许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张安眠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在为她母亲求情,李肃听到并不高兴,她凭什么,凭什么认为有资格可以参与到他与王承柔之间来。
张安眠眼见着父皇的脸色变得不悦,一时懊悔不该提起此事,父皇肯定是想起母后对他的不敬之举,又生气了。
李肃道:“今日之事,父皇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你母后是做错了,但朕并没有要放弃她。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娘亲,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只是,你也不想你母后再这样闹下去吧,父皇日后若是下了什么旨意,你不要害怕,父皇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一家三口以后都好好的,你明白吗?”
张安眠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虽不知父皇具体要做什么,但也知父皇不会就今日之事善罢甘休,她只问道:“只要您不责罚母后,儿臣就不怕。”
李肃:“放心,父皇怎么可能伤害你母后,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些,只要旁观着大人行事就好,告诉你这些是提前给你解惑,让你不被吓着。你能明白,能做到吗?”
张安眠点了点头,李肃又道:“行了,若是无事就回去吧,华昭宫的人该是在外面等很久了。”
张安眠本想在父皇面前尽些孝,毕竟是为了救她父皇才受这样重的伤,可眼见父皇脸色一直都没有红润起来,说话嗓音也低沉的很,她想着不再打扰圣驾,低头应了“是”
。
她正往外走,身后李肃叫住了她:“眠眠,不可怪你母后,待父皇成事后,更不可与你母后疏远,要记住,她是最想你过得好,最爱你的人。”
张安眠差点眼眶就红了,她点头:“是,儿臣知道,儿臣怎么会怪母后,父皇不用担心这个。”
“好,朕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去吧。”
张安眠出了圣康殿,她当然不会怪母后,但,为什么每次母后都要说父皇的坏话,而父皇无论被母后如何对待,都一心向着她,两厢对比张安眠头一次觉得母后有些不讲道理,对父皇太过苛刻。
母后总说,她姓张,她不是父皇的孩子,以前她是半信半疑,一方面觉得可能是因为父皇在外打仗好几年没管她们,母后被伤了心生气了,所以才这样说,另一方面,她认了好多年的祖母,确实是不在宫中,而是被母后所说的她的父亲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