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日常的问话中,杜大儒突然话锋一转,问他道:“听闻你最近在打听江家?”
唐荀章毫不避讳地回道:“是,学生觉得此事有蹊跷,江家多人身亡,太过突兀,更令人不解的是,昨日江家二公子江豫无端死于狱中,背后似乎有莫大的推手。”
他先前忙着替苏叶找太医,后来听闻太医去了宣陵之后,就一心调查起江家的事情来了,江家多人身亡,加上府尹之子也差不多是那时被人所杀,沅陵城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官府那边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连凶手的线索都没有,实在令人费解。
杜大儒捋着长长的胡须,摇头道:“你专心读书,此事莫要在参与了,深究下去,对你有害而无利。”
“为何?”
唐荀章问出口后,见老师似乎不想回答他,便又说道:“学生有一恩人,和江四公子自小定了亲事,若不弄清原由,恐恩人受其所累,故而刨根问底,想查个明白。”
唐荀章很是坚决,看起来是不打算轻易放弃了,杜大儒很满意唐荀章这个弟子,不忍心他牵扯进是非之中,无奈跟他透露了些消息。
“你知道前朝的临王吗?”
“学生有所耳闻,前朝皇帝昏庸无能,各地揭竿而起,皇族的临王温啓行,声望很高,在源州拥兵自立,后败于我朝太|祖皇帝,可这跟江家有何关系?”
此事已过去一百多年了,跟如今的江家应该扯不上关系才是。
杜大儒谨慎地关紧门窗,小声跟唐荀章说道:“一百二十年前,临王败走沅陵,他和他的四大家臣逃脱,据闻,当年临王富可敌国,兵败之后,他的家财和金印因兵败而藏于沅陵某处,藏宝之处,唯有临王和他的家臣知晓,而江家家主正是临王家臣的后人。”
唐荀章眉心紧锁,“老师的意思是,江家和府尹之子因临王之财宝而殒命?是内讧,还有另有他人也觊觎此宝,才落得如此结果?”
杜大儒忍不住再次叹气,“荀章,老夫让你远离此事,不光是因为临王之财宝,惹众人蠢蠢欲动,更担心你沾惹上前朝余孽,无论哪种,都不是你一个举人能承担得起的,知恩图报,也得量力而行。”
老师的谆谆叮嘱,唐荀章能体会其中的担心和善意,可他还是没法不担心苏叶。
依眼下之情形,此事未曾张扬出去,大抵是源州府尹将事情压了下去,毕竟他的儿子跟江家来往密切,有目共睹,和前朝“余孽”
江家有所关联,传扬出去,他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因而,大牢里的江豫死于非命,是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而下一个,就是在宣陵的江宸了。
牵扯江宸,必连累苏叶,唐荀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宣陵一趟,至少要提醒苏叶注意。
*
上回跟少年谈过之后,他变了许多,但也知道收敛,当着她的面,没有再冷着脸,失礼于人。
他也不再整日地待在药铺,会时常出门,说是想要多见见世面,跟着他的表哥学一些待人接物,苏叶也确实见过他跟温辞绎处在一起,就没有怀疑他的说辞。
不过,他回到药铺后,倒是比以前跟粘着她了,时常她回头,就能看到他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像是在守着什么宝藏一样。
“你还讨厌你表哥吗?”
苏叶还记得他说过不喜欢温辞绎的话。
少年胳臂支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回道:“如果你知道他做过的事情,你也会讨厌他的。”
这勾起了苏叶的好奇心,温辞绎看起来是听温文尔雅一人,不像是心肠歹毒的,“他做过什么,生意场上的恶意争夺吗?”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有关温辞绎的坏事来了。
“比这更恶劣。”
恶劣到他想取他狗命。
温辞绎虽是户堂堂主,管理会任的财物和渝帮的事务,可他本身也是刺客,沾血的活,他也一样没少干。
温珵安看不顺眼温辞绎在苏叶眼中的好形象,更准确地说,他不希望,有除他之外的人,得到苏叶的称赞。
“总得有具体的事例,跟我说说吧。”
苏叶有了兴致了,跟他打听道。
可她对别人的有了兴致,温珵安又不高兴了,“不说,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就不该给他任何关注。”
果然,两兄弟之间的矛盾还是没有解决好,苏叶不再继续追问少年,以免他又闹气别扭来了。
至于温辞绎做了什么让少年生气的事情,她可以自己去旁敲侧击一下。
上回约好的到温府查看菊花可否入药因少年耽误了,日期推后了好几日,苏叶想着,明日可不能再失约温公子了。
顺道再打听一下,他们兄弟俩当年是有了什么矛盾,江宸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仅剩的一个表哥,要好好相处才是。
于是,第二天,苏叶在温珵安不知情时,上门拜访了温辞绎。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五章
庭院深深,大理石的小路蜿蜒曲折,小路两侧的青苔上,红叶铺就。
苏叶在温辞绎的领路下,顺着斑斓的石子路,来到了花园之内。
院中各色菊花盛放,红的、黄的、粉的、紫的,争妍斗艳,花瓣轻如纱,远远望去,如彩色的织锦,绚丽多彩。
苏叶心下惊奇,她走近了观赏,其中还不乏许多名贵的品种,如西湖柳月、绿牡丹等名贵的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