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叶怀玄将一桶水好好放在井边,转身就走,“洗好了赶紧回去睡觉,明日还要赶路。”
“是,我即刻便回。”
周云霁连忙应声。
抬手从桶里捧出水来好好洗了洗自己的脸和脖颈,激得她直冒鸡皮疙瘩。
这井水冰凉冷冽,尝在嘴里还有点清甜,难怪烧的水喝起来那么解渴。
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如此冰凉,除了洗洗手脸涮涮脚,她也没有勇气就地冲澡。
这时节的天气,只在日头出来之后晒得人暖,早晚却一天冷似一天,万一感冒着了风寒,绝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是小命要紧。
周云霁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背,左侧肩胛附近的位置还会动作稍大就拉扯疼痛,之前受的伤已经结成一片痂,她也不知到底是受了什么伤,只觉那结硬的血痂足有半掌之长。
也是前几天自己饿得实在没有力气,只能刻意忽略它,如今竟慢慢开始好转。
还是这孩子的身体年纪小,恢复能力强,或许再长个几天就彻底好了也说不定。
周云霁拿出一件干净的上衣换好,也不想再纠结更换裤子,脏就脏吧。
回屋之前,她又摸到庖下,厨房门已上锁。
院中一个人也没有,除了虫鸣,更没有一丝别的声音,客店里的人恐怕都睡了。
周云霁正要回屋,忽然又听见夜空里响起一阵十分悠扬的曲乐。
要么是笛声要么是箫声,她不懂也分辨不来,就觉得特别的轻忽缥缈,正不知从遥远的何处飘来。
这年月恐怕也没多少乐子,她一路看来,大多数人家到了天黑就熄灯睡觉,有这种闲情雅致,一定是吃
得饱穿得暖还闲得没事。
站在厨房外听了一会儿,那乐声也没了,周云霁抬头望一眼没有多少云彩的夜空,星星倒是十分的明亮。
她一直都没注意,天上的月亮已有半个,大不甚大,亮还是很亮的。
这到底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过往学过的一点天文地理,早早就还给老师了。
骤然到这古代,她实在没有一点准备,要是重来一遍,自己一定好好趁早背熟,那些以前觉得没多少用处的东西——比如一年四季、星象变化、物候变迁、潮汐规律、地貌特征……
唉!
脑子里一片空白,灌水的事情只能明天一早再想办法。
周云霁摸黑回到院子角落的客房。
客舍里还剩一盏油灯亮着微光。
其他两个客人都已此起彼伏打起了呼噜。
叶怀玄也躺在榻上,好似睡过去了。
周云霁轻手轻脚摸到墙角才脱鞋上榻。
大通铺她也是住过的,不过条件没这么差。
没有被子,多余的布都没有一块,榻上只有一个长条的高枕,拍起来还沙沙作响。
荞麦皮枕头?
想到这里的食物,周云霁觉着那恐怕还是粟谷壳或者高粱皮枕头。
都差不多了。
如此,今晚又是靠自身血肉扛冻的一夜。
周云霁将身上的单衣裹了裹紧,又摸出之前的脏外衣略盖一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床棉被?
她又开始想念自己的棉衣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