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餐厅里,无聊地搅动手中的冰饮。搅拌的动作让冰块不断撞击着杯壁,出叮叮的声响。
姜则成坐在你身旁看菜单,偏着头问你:“要不要吃甜点?”
“不要。”
你冷声拒绝他。
姜则成没再说话,随手将勾选好的单子递给一旁的服务员。
很快,菜被端了上来,几乎都是你喜欢的口味。姜则成帮你盛饭,你一言不地接过碗筷,低头夹菜吃饭。
饭后,沉默的气氛也一直没打破,直到姜临之出现。
姜临之和姜恺之很像,说话的语调温和,身上难得有文人的儒雅气质。但他们又很不像,姜临之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和妻子说好成为丁克家庭便绝不食言。姜恺之却打破和江招娣立下的结婚誓词,在外面成了个小家。他要是以长子责任的名头来敷衍,你听见了必是要狠狠嘲讽一番。不过,一株同蒂都可能开出不同颜色的花。同一家庭教出不同的人来倒也不必太惊异了。
眼下,你看着面前酷似自己父亲的中年精英男人,开口问候道:“二叔好。”
“嗯。”
姜临之淡淡地笑着,眸中却带着些疏离。
你知道,他可能对你那年没出现姜恺之葬礼的行为失望了。但是,你在那时走出房门就意味着对江招娣的背叛,你不敢有半点大举动。他不知道在那几个小时里你是如何挨过去的,那么漫长,如十多年岁月在隔绝的空间里快流过一样。
「算了,解释这些也没什么用。」你暗暗地想着,努力让面上的笑意显得真诚一些。
姜临之也没打算为难你,应承帮你送江招娣去德国治疗后便没再多问你什么话了。
你很识趣,谢意表达过后又以兼职为由先行离开。至于姜临之要和姜则成说些什么事,你没兴趣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你姓江。
姜家到底没有一个蠢人。姜临之接到姜则成电话那一刻便知道他有事相求。又得知眼前这小子是对你的事上心后,他心里便隐约猜到了答案。
“二叔,谢谢。”
“一家人不言谢。不过…”
姜临之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将苦涩的液体咽下,继续说道:“你得断了对雪琳的心思。”
姜则成抬头看向一切都明了的姜临之,一只手忍不住捂住了戴在左手上的头绳。
那是你的头绳,上面两颗红色珊瑚珠颜色鲜艳,藏都藏不住。但又是小小两只,就像隐晦又热烈的爱意。
姜临之瞥了眼姜则成的左手,面色是少见的严肃,“不管怎样,她都是姜家人,是你妹妹。”
“你该把心思放到学业上。还有,你奶奶年纪大了,你的事莫要让她老人家再忧心了。”
“…是。”
他终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去往德国的前两天,姜则成来医院找你。医院消毒水味很重,或是其他病人的病味也不小,可你几乎每一夜都这样守在医院里。这让他觉得胸闷有些难受。
“什么事?”
你倚靠着医院的墙壁,对着他的脸色仍是不耐烦。
“给你的。”
他话说完便往你手里塞了张硬硬的卡。
你看清楚后忙甩开,也不管那卡滚到哪去。
“我不需要。”
你的回答在姜则成意料之中。他低头看了眼躺到地板那头的银行卡,轻声道:“给你了就是你的。”
“我说了我不需要!”
姜则成假装听不见,转身就走了。你气急,扭头也要回到病房去。但是没走几步,你还是回来把卡捡了起来。
晚上,你站在他租房的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犹豫再3,你还是放弃了把卡从门缝里塞进去的念头,转而敲了他的门。
但门没锁,好像是他已经预先知道你会来一样。你稍用力一敲,门自己开了条缝。
“姜则成,我进来了。”
你伸手握住门把,轻轻推开。
靠在玄关墙上的姜则成凭着仅存的理智让自己撑墙站好,但踉跄的样子滑稽地像每一个醉酒之后坚称自己能走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