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翊这几日一直宿在旁边的绵山别庄,听到护卫禀报立刻赶了过来,半路恰逢强烈地动,他的马惊了,只好弃马朝这里飞奔而来。远远的就看见宋家那车夫试图砍断套马的绳索,此举是非常之举,能最快摆脱受惊乱跑的马匹,但车上之人也将面临危险。
好在那车夫控车技术还不错,在绳索断裂时跳车以保持车身的平衡,车辕触地划着地面而过,只是方才车速实在太快,车身还在朝前,车厢里的人就飞了出去。
桓翊风一般地飞身上前稳稳接住从车厢里飞出来的宋时祺,但由于巨大的冲击力他搂着她朝一旁滚去,真个过程都将她牢牢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直面来自地面的摩擦。
他的心剧烈跳动着,后怕一阵阵冲击着他的脑门,但凡再晚一瞬,他又要失去她了。
宋时祺被男子的气息包裹着,她趴在他起伏的胸膛之上,感受着快速而有力的心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支撑着抬头,看着眼前连下颌线都异常完美的男子,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桓……桓夫子?”
“可有伤着哪里?”
他的声音清润温和。
“没……没有……”
宋时祺慌乱地从他身上爬下来,“你……您没事吧?”
桓翊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无事……”
“小姐……小姐……”
几声呼喊在远处响起。
宋时祺这才想起同她一起跳车的还有两个人,自己有人救了,那两个呢?鼻梁又疼又酸她循声四下张望,声音里带着哭腔,“福庆叔,松音,我在这里!”
远处路边有人朝她招了招手,是福庆叔,宋时祺快步冲了过去,就见福庆在路边的杂草从里坐了起来,朝她笑了笑,“无事,就是滚下车时崴了脚,老奴缓一缓便好。”
宋时祺再三确认福庆叔没有其他的伤才稍微放了点心,环顾四周,“松音呢?”
“小姐,奴婢没事!”
松音正朝她走来,笑中带泪,半边身子都是泥水,“松音命大,滚到泥塘里了。”
正情绪翻涌的宋时祺猛地一把抱住松音,再也控住不住,泪如雨下,“可吓死我了!”
听到哭声的桓翊十分缓慢地坐了起来,他背部擦伤一片,不好动作太大。
远处的曲六瞧见自己家主子受伤了,正要靠近为主子上药就被桓翊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只好怏怏而退。
那边的宋时祺抱着丫鬟一哭就止不住,起初是因为惊吓,此时是无尽的自责,之前巧取这块地实在太过顺利,她自信过了头,对今日巧妙运走黄金之事也觉得尽在自己掌控之中,没成想黄金还没见着,自己就狼狈至此,凭空冒出个外人不说,最倚重的福庆叔也崴了脚无法回去报信了。
思及此,她越过松音的肩膀朝那片废墟处瞧去,这一眼,哭得更凶了,她边用手背抹泪,边做贼心虚地回头去看桓翊,只见他腰背挺直地坐在路边,感受到她的注视,回头看她。
宋时祺慌乱别过目光,心中忐忑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松音,你别动,也别说话,”
她趴在松音肩上,身体继续剧烈颤动着,从她身后看去好像还在大哭抽噎,她凑近松音耳边,声音极低,却十分平和沉稳,
“松音,一会儿我去挡住桓夫子的视线,你立刻去马车上扯一块车帘下来,要快,趁我挡住他的时候,把你身后那块残垣盖住,看到什么不要惊讶,先盖住再说!可记住了?”
待松音将她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她才放下心来松开了她,转身朝桓翊走去。
松音虽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但每一步都严格按照小姐的吩咐执行,偷偷看一眼桓公子正专注看着小姐,她迅速靠近倾覆在路中央的马车,用力扯下车帘,再看一眼,确认小姐将桓公子的视线牢牢挡住,这才急急往小姐说的那块残垣处跑。
眼前一阵明晃晃的黄色光晕,她兀的止步,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才没惊叫出声,她看到了什么?!
另一边,宋时祺正朝桓翊表达山海一般的感激之情,了然一切的桓翊在心里轻叹一声,腰背挺直,静静注视着她。这样狡黠可爱的她,他还是头一次见。
“夫子您可是伤着了,怎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