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严令四门护卫和巡城营,严防诸葛春携带财物逃离幽州城。其三,整个护卫队暂时由你负责,务必按照幽州王先前训斥令,严家管束,防务训练不得耽误。本王子这就回去禀报父王,擢升你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正六品告身和腰牌不日可下。其四,以后现谁再欺负、恶搞和嘲弄萧思思者,一律杖十。这其五嘛,本王子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建议由萧思思去做这个五城兵马司执法校尉,掌议法断刑、讼狱勘鞫,可否也?”
“二王子,下官山左庸愚,才识鄙陋,荷蒙擢升重任,心之悚惭,惟有勉竭愚忱,益矢勤慎,事事认真,不敢稍有怠勿。二王子适才安排之事,下官一一照办,不敢谬之。”
石沝琢恭恭敬敬地站着施礼,但并没有立马离开,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似的。
“石指挥使大人,你还有事?”
萧云邈看出来了,问道。
“二王子,这……下官不想说诸葛上司的不是。下官上报诸葛春拟任用校尉名单近两月,至今未见幽州王批令,下官惟恐耽搁护卫操训,您看这事……”
石沝琢是聪明人,自然应由二王子给出明确答案。
“石指挥使大人,现在整个五城兵马司都有你掌控,你想任用谁当然由你决定,诸葛春那段翻篇了。你重新拟报一份拟擢升校尉名单给幽州王府事务官,我回头与父王说一下,尽快下批令。”
萧云邈突然顿住,直视着石沝琢的眼睛,看得他有点毛,“石指挥使大人,诸葛春是前车之鉴,尔务要反躬内省,惟思竭尽。”
“二王子擢恩深重,自应抒力报效。”
石沝琢行谢礼后,去办差了,众看客除了安排差事的,其他的尽数散去。出了这么档子事,影响到了其他护卫的情绪,有平常与诸葛春走得近的,心情抑郁,忧心忡忡,生怕过后再燃起清洗风暴。
萧云邈听见曲成文与朱加秀的惨嚎声渐行渐远,才回过头处置薛家锟之事。原本醒目的栗子色已经浅了许多,肿消了一些,然而他的遭遇历历在目。
“薛家锟,你方才说我怎么处置你都行,只要不把你清除出护卫队,我想听听你给我的理由充分不充分。”
萧云邈依旧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依然跪在地上的薛家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不敢直视。
薛家锟两个腮帮子红肿,在疼痛与压迫间艰难地呼吸,他知道,他比自己的两个同僚幸运多了,他喉咙里出了沙哑的声音。
“我需要这份差事养家糊口。”
语调平静而哀伤,隐含着一抹对自己命运不济的幽幽叹息。
薛家锟貌似冷静而谨慎地看着萧云邈,他不断地紧咬着自己嘴唇,很重,说明他很在意这份差事。
他的心以别人察觉不到的样子悬吊起来,紧张、不安、担心和烦躁像隐藏在心底的虫子在噬咬着他,他迫切希望二王子张口,但,他又害怕二王子张口,答案会让他承受不起。
“护卫队,三千人,那个护卫不需要养家糊口,包括那些送府衙治罪的护卫。”
说话之人的口气过于冷漠,表情一如薛家锟挨打时的表情,对看见的事无动于衷,“我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敢于欺骗上司的人,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欺骗。”
薛家锟黑瞳里升起的那束光陡地熄灭了,眼神瞬间黯淡无神。
“我家情况特殊。”
无望的声音中依旧透出一抹渴望,其中隐藏着几分倔傲和固执。但他那黝黑而削瘦的脸庞挂满了悲痛,眼里那种渴望令人心酸,额前垂下,遮住眼睛,让人看不见眼里的亮。
“怎么个特殊法?”
似乎二王子也没有绝对拒绝。
“我家娘子得了一种怪病。”
语气哀伤,眸子渐渐水色晶莹,正在刺痛他的眼,像包裹一个一击即碎的梦。
“什么病?”
声音低沉但极富兴致。
“说死了,还活着。说活着,却只能直挺挺地躺着,眼不睁口不张,每天要扒开嘴巴喂流食,孩子还要上学堂,我需要钱。”
薛家锟说到伤心处,眼眶中有水滴滑落,在干燥面颊留下一道直线痕迹。接着,又一道痕迹,又一道……终于,男人不再矜持,抬起手背擦擦脸。
虽然萧云邈没看见薛家锟娘子的现状,但根据他的描述,他娘子是植物人,能想活过来的概率在1o-15%,很渺茫。
“怎么得的?”
声音里揉进了几分同情,几分怜悯,好像还有几分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