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玫垂下眼睑,只盯着眼前的火锅,大口吃肉,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与焦虑。
沈钊看出她不在状态,说:“一玫,沈叔叔是真心想见你一面,担心你过得不好。你叫我一句‘沈叔’,我就永远是你的长辈,有什么心事,你要是愿意,都可以讲给你沈叔叔听。”
赵一玫知道,无论如何逃避,该来的总会来,倒不如索性大方一点,坦荡面对。
“沈叔,”
赵一玫鼓起勇气,说,“当年您说是为了我妈不去看沈放的母亲,如今……如果可以的话,您就去看看她吧。”
“我妈妈一定也……”
沈钊微笑着看她:“你妈妈一定也这样希望,是吗?”
赵一玫把好听的话吞了回去,她知道,赵清彤是占有欲那样强的一个人,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沈钊说:“对不起,我们上一代作的孽,还要让你们来操心。”
赵一玫有些犹豫:“沈叔,我和沈放的事,您……”
沈钊一顿,却没有正面回答她:“你和沈放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抛开别的不说,作为过来人,我觉得你们俩不合适。”
赵一玫脱力,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她弯下腰准备捡起来,沈钊却递过来一双的。赵一玫茫然地看着沈钊,却没有伸手去接。
沈钊笑了笑:“你们俩都太倔强,锋芒太露,在一起必定相互伤害。这些年来生的事也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我……”
赵一玫说不出话来。
赵清彤临终前的那句话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答应我,离开他,今生今世,都不要再爱他。”
然后是他站在光线昏暗的台球室里,举起手,微笑着说,赵一玫,是我输了。
“一玫,”
沈钊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伤心,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我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浑蛋,除了一副皮囊外没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他负你诸多……可如果你还愿意的话,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能原谅他。”
赵一玫抬起头,愣怔地看着沈钊,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自你母亲离开后,我想了很多。”
沈钊说,“两个人在一起,或许还会有争吵,还是学不会妥协,甚至会生怨生恨,但如果不在一起的话……会没有办法面对余生吧。”
“我很后悔,和你母亲相处的时光太短暂了,就算重在一起,也还是不懂珍惜,成天忙这个忙那个,整天像个陀螺转啊转的,真正相聚的时间又有多少呢?
“大部分的人都是孤独地来,孤独地离去,你们有彼此就应该珍惜,作为长辈,我应该支持你们才对。别的哪个女孩我都看不习惯,也不会放心把你交给随随便便冒出来的哪个浑小子。”
沈钊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