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說他聖母也好,擰巴也罷,祝寶棋心中明鏡一樣清楚,他無法跨越那道坎。
現在朝中局勢剛剛穩定,可以少一個祝寶棋,卻絕對不能少寧子蹇。就如他所說的一樣,寧子蹇這樣的人才是個合格的君王,手段城府才能一樣不缺,只要他活著,大業朝就能繼續繁榮,所以他做不到下手殺他,而棄那這麼多人於不顧。
「我的想法你或許不理解,你就當……我是個蠢貨。」他自暴自棄的說著。
阿日斯蘭抱住他,「你不蠢。」
「聰明。」
他的確不理解小皇帝的所作所為,也確實不懂他的想法,可他從不覺得祝寶棋愚蠢,只覺他聰明極了,是最最聰明的人。
祝寶棋冷不丁又被抱住,不知為何心頭微微一跳。
至少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阿日斯蘭的真心。
也許這個少年的確是喜歡他的。
可惜,來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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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寧子蹇醒來,祝寶棋已經不在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昏迷前,隱約記得好像是誰打了他。他心中惱火,叫了人去查,勢必要把人挖出來。
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上清宮,此人必定身手不凡,如果真要殺他,他現在早就是一具屍骨了。
祝寶棋聽說了這件事,面上並沒有露出異樣,待到寧子蹇來後,他也是愛答不理的樣子,「你遭人暗算關朕何事?」
「沒事的話趕緊走,朕不想見你!」
想起自己之前的舉動,寧子蹇理虧:「我方才是急躁了些,可也是因為你總不理我,我……」
「不用跟我說。」祝寶棋冷笑,「我真想不到,你竟然還想用強。口口聲聲說要我原諒,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寧子蹇臉上一紅,訥訥低頭,良久沉聲道:「對不起。」
「以後不會了。」
那時他只是一時血氣上涌,想著祝寶棋給他的冷眼,憤憤之下失去理智才行此下策。冷靜下來後他又覺得不妥,曲問寒也說過,攻人先攻心,他先前的行為魯莽了。
眼見祝寶棋不想看他,寧子蹇原本還想問問刺客的事,知他心情不好也問不出什麼,未免繼續惹他不快,只得先一步退出上清宮。
左右那人刺客就躲在皇宮某處,不怕查不出來。寧子蹇默默想著,他頭上纏著紗布,眼中一片陰鬱。若不揪出這個刺客,他恐怕夜夜難眠。
緊接著就到了初十,也是皇帝的生辰。
每年到這時候皇宮都是熱鬧的,本該在家過年休養的文武百官齊聚殿內慶賀,宴會通常會進行到半夜。而祝寶棋身為其中的主角,每到這時候都是焦點,還得陪著喝酒,無論哪個大臣敬酒他都不好推辭,好處就是能收不少禮物。
今天的宴會也沒什麼意思,祝寶棋坐在高位看著底下百官酒過三巡開始閒聊,深深地嘆氣,抱著手爐發呆。
這種宴會論理後宮之人是不出席的,不過寧子蹇不在此列,他光明正大的坐在他的右下處,捧著個盒子叫人送上來,溫聲為他祝賀。
祝寶棋打開盒子,裡面是一件的狐裘毛領,毛色雪白沒有一根雜絲,摸上去油光水滑手感極佳,價錢肯定不便宜。
「愛卿有心了。」祝寶棋只看了一眼就合上蓋子遞給福順,看來並不是很驚喜。
寧子蹇有些失望。為了討他歡心,這件狐裘領子他是特意從獵戶手裡高價買來的,祝寶棋對這些東西沒見多喜歡,可寧子蹇就是愛他戴著毛茸茸圍脖時可愛的模樣。
酒過三巡,祝寶棋身上熱乎乎的,人也有點發困,他擺擺手接著福順的力量站起身,對著下頭的文武百官道:「你們繼續喝,朕乏了,下去歇歇。」
寧子蹇見狀也想跟上,可他的那些部將恰好正同他敬酒,他一時脫不開身,只得吩咐福順道:「看顧好陛下。」
念著宮內的刺客還沒抓到,他不放心的又多加了幾個侍衛跟隨。
祝寶棋並不領情,不耐的說:「朕在自己宮裡走動,還用得著那麼多守衛跟著?」
說著他抬腳便走,甩了好大一個臉子。眾臣見寧子蹇吃力不討好,面面相覷後趕緊低頭假裝沒看見。寧子蹇苦笑一聲,哪裡敢不滿,悶頭喝酒。
出了宴席,外頭冷風一吹,祝寶棋酒醒大半,剛才昏昏欲睡的腦子瞬間清醒。他踩著月光越走越精神,體內的酒精開始發揮作用,祝寶棋莫名開始興奮,撒腿跑了起來。
「陛下!!!」
身後的一眾侍衛們嚇壞了,趕緊跟上,一群人追著祝寶棋在皇宮到處跑,苦不堪言。
福順人雖然小小的,跑起來度倒是不慢,跟在祝寶棋後頭在御花園的假山間來回穿梭,幾個回合就把那些侍衛們甩丟了。
兩人躲在假山洞裡看著外頭那些人舉著燈到處找人,捂著嘴憋笑,祝寶棋拉了福順的手悄悄從另一頭出去,兩人跑到池塘邊玩水。
夜色寒涼,月光如水,祝寶棋不覺得冷,蹲在池子邊看這裡頭朦朦朧朧的魚群游過,不禁打了個酒嗝,當下就要脫掉鞋襪下水抓魚。
「可不能啊陛下!」福順趕緊拉住他,小聲說:「天兒太冷了,您這樣下去會著涼的!」
祝寶棋嘿嘿一笑,指著池子說:「裡頭有月亮,朕要撈月亮!」
福順噎住,陛下看著清醒,原來早醉得一塌糊塗。他哄著祝寶棋上來,拉著他往回走,「咱們快些回去吧,不然驚動了皇后娘娘,他又要來煩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