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斯蘭委委屈屈的跟著他,高出一個頭的體格非要往祝寶棋身邊湊,不滿的說:「他脾氣那麼壞,棋棋幹嘛理他!」
祝寶棋怎麼聽不出這話里濃濃的醋味,心中好笑的同時,不免又開始煩惱。
送走一個寧子蹇,又來一個阿日斯蘭,他難道天生就要到處欠男人的情債嗎?
第5o章
他們在這個小小的鎮子上一待就是半個月,祝寶棋每天早睡早醒按時吃飯,給幾個傷患熬好藥後,無事可做的他通常會選擇去街上溜達一圈,就算什麼都不買也覺著心情好,一來二去的,鎮上的許多人便認識了這位外地來的小哥,有些商販偶爾還會免費贈送一些小吃食送他,弄得祝寶棋挺不好意思。
「世道變了,聽說上頭的皇帝又換了。」
坐在樹蔭下乘涼的時候,祝寶棋無意間聽到身邊的幾人聊天談起的話題。這個鎮子靠近碼頭,因此午間時候總有許多打短工的工人在此歇息,有時還會聊天打發一下初夏悶熱的時間,今天不知怎的說起了改朝換代的事。
有了起頭的人,很快話題就繼續了下去。
另一個年輕些的漢子瞪大眼睛,驚訝的說:「啥?俺咋記著之前那皇帝才坐沒幾年啊?又換人了?」
「這有什麼稀奇。」年長些的男人笑他,「你但凡多聽些說書的就該知道,這天家變換最是無常,還有那龍椅都沒坐熱就駕崩的呢。」
都是些鄉野粗漢子,在一起聊敏感話題也沒什麼人關注,祝寶棋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扯,安靜聽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那你們覺得,當今聖上如何?」
他的話打斷了幾個漢子的閒聊,不過沒人怪他,反而笑呵呵的將他接納進來。其中一個老頭叼著水菸頭枕在胳膊上,優哉游哉的回道:「當今聖上?誰知道呢,咱又沒見過他。」
「倒是聽說他下了聖旨要減免賦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年輕些的漢子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要是稅能少些,俺就不用成天苦哈哈的出來做苦力,回家種地去了。」
「要我說,誰當皇帝都一樣。」之前的中年漢子老氣橫秋的摳腳,一臉無畏:「咱們能有口飯吃就成了,管他誰當皇帝。」
幾人說說笑笑,祝寶棋被他們歡快的情緒感染,不由也跟著笑了。
確實。對真正活在塵埃中的苦難大眾來說,龍椅上坐的人是誰並不打緊,只要能真正為他們帶來安寧生活,在他們心裡就是好皇帝,無關出身。
寧子蹇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好人,但他一定會是大眾意義上的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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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祝寶棋在外逛得心滿意足回到客棧,剛好看到阿日斯蘭和應棠又在劍拔弩張不知吵些什麼,阿萊見他回來,救星似的跑來:「小公子,你快管管他倆,都打了一輪了!」
祝寶棋無奈至極,隨口問:「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這樣的事近來半月時有發生,也真是奇了怪了,為難時候這兩人尚且一致對外,一旦安寧下來便又處處針對,也不知抽得哪門子風。
他走上前去試圖勸架,好言好語問了半天才明白,原來爭端開頭不過是為了一盤他留下來的糖糕。糖糕是他親手做的,因為阿日斯蘭嫌藥苦,總不肯好好喝藥,有時還會偷偷倒掉,祝寶棋發現後就借用了客棧後廚給他熬糖做糕點,手藝不算好,賣相也不佳,可是阿日斯蘭特別賞光,從那以後吃藥就很配合,前提是每天都有糖糕吃。
「這點事也值得你倆鬧?」他是真頭疼,勉強擺起架子訓完這個訓那個,愈發有種自己是幼兒園老師的錯覺。
應棠氣鼓鼓的叉腰瞪他,質問道:「為什麼他有我沒有!?」
「你也沒說要。」祝寶棋揉著腦門,「再說你跟他爭什麼,咱們這一路吃穿用度都靠他,沒有他,你連藥錢都沒有。」
這話說得應棠啞口無言,氣勢頓時萎靡下來,阿日斯蘭卻氣焰囂張,得意的一把攬過祝寶棋肩膀,邀功似的說:「我的錢,都給棋棋。」
祝寶棋輕拍他的手,轉身問:「今天有好好喝藥嗎?」
「當然。」阿日斯蘭捋起衣袖給他看,「都好了。」
祝寶棋捧著他的胳膊仔細檢查,天氣炎熱紗布實在包不住,所以那塊傷口每天只用酒精簡單消毒,經過這些天的靜養早就結痂了,癒合情況很不錯,依稀能看到裡面粉嫩的肉已經長了出來,估摸著再有半個月就能徹底癒合。
「那就好。」他放心點頭,「不過還是不要亂來,萬一你倆打架再磕著碰著傷口開裂,又得重頭來過了。」
應棠沒眼看他倆莫名黏糊的勁,氣得轉身上樓,重重的關了房門。
這傢伙真的是……
祝寶棋對壞脾氣的應棠無可奈何,又狠不下心趕他,更不明白他為什麼對阿日斯蘭橫看豎看不順眼,明明也沒見他多喜歡自己,真是奇怪。
阿日斯蘭見他注意力放在應棠身上,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委屈的說:「阿萊說我臭,你聞。」
說著他把祝寶棋扯著往懷裡拉了拉,將他嬌小的身子整個包裹住,一邊毫不留情的把阿萊出賣,阿萊在心裡罵了兩句,配合的立刻閃人,跑的無影無蹤。
被忽然拉進懷裡,祝寶棋起初有些臉紅,可是一陣濃郁的體味竄入鼻子後便沒了那股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