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榕蹲下身轻轻替她捶着腿,“无论成与不成,娘娘已经为老爷的事上下奔波,也无愧于心了。”
话是如此,德妃面色逐渐凝重,“她是本宫的人,若是开口,皇上定知晓是本宫的意思,本宫就是担心……皇上是否因此对本宫更加不喜。”
上一回的教训历历在目,纵然她背后有父亲撑腰,可没有皇上的宠爱就不会有子嗣,终有一日会被父亲派人取而代之,届时阖宫上下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宫中女子谁不是为了家族谋划,若是因此而遭到皇上厌弃,恐怕后宫中人也所剩无几。”
花榕轻轻握住她手,像是让她安心,“纵然皇上再不喜,只要老爷还在,尚书府还在,您永远都是德妃,届时待风头过去,您向皇上低头服个软,皇上自然而然也就不气了。”
轻揉着额心,德妃疲倦的闭上眼,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德妃,进宫便封妃,因太后大寿阖宫晋封,在这个德妃的位置上她一待就是四年,文不如贤妃,貌不似那些新人永远年轻俏丽,便是她喜欢的乐,也因皇上不喜音律无法显露。
往日只觉得不甘,如今时境变迁,方知能守住一个位置已然不易,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家族的一颗棋子,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御医说娘娘可以适当走动,免得气血滞留,对身子不佳。”
花榕忍不住叮嘱一句。
德妃颇有些不耐烦,“本宫这副样子出去惹人笑话吗?”
知道她心情不佳,花榕不敢多言,只能转身退出了内殿。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看毓宁宫的动静,娘娘才需要出去走动走动,也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歇了心思,毕竟这红疹被衣裳遮住,旁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可若是让永和宫那边气焰渐长,这回是红疹,下回可就不知道是不是命。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花榕立即回过身,只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本宫记得上回覃太傅夫人送来了一幅左令勋绝笔春鉴图,你给各宫下帖,春日正好,本宫邀各宫姐妹来鉴赏名画。”
话落,德妃余光一瞥,“永和宫那份你亲自去送。”
花榕嘴角微微上扬,“奴婢明白。”
随手捻着一颗葡萄塞入嘴中,德妃轻嗤一声,纵然自己无法侍寝又如何,她要让某些自持清高的人掂量掂量,皇上宁愿宠幸毓宁宫一个粗使宫女,也不去那些所谓的书法大家那,任她人如何卖弄也枉然。
夜色降临,尚寝局依旧没有派人前来,沈榆靠坐在榻上看着书,早知今日对方不会召自己侍寝,男人都是一种逢场作戏的生物,往往朝一些无人注意的方向去想反而会更实在。
“刚刚德妃娘娘那边差人过来传话,说是三日后会邀请阖宫上下前来鉴赏名画,给主子您也下了帖子。”
听竹捧着一份烫金名贴上前。
沈榆瞥了一眼,接了过来翻阅着,漫不经心问道:“今日你看见昕文了吗?她如今可好?”
鉴画?怕不是拿她做冤大头无差别攻击其他人。
听竹垂下眼帘,“奴婢去看了,但是并未见着昕文本人,便给了些银子让嬷嬷多加照看一二。”
沈榆缓缓抬眼,定定的凝视着她,忽然合上帖子,面上露出一丝忧愁,“不知昕文如今冷不冷,伤口有没有恶化,可惜皇上今日没有召幸,娘娘的吩咐也不知何时才能办好。”
听竹面不改色,语气恭敬,“奴婢已经打点了浣衣局的嬷嬷,便是昕文有伤,想必也会给她上药,不用多久娘娘就会放她出来,您莫要太忧心,不如想想三日后的鉴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