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迷茫地望向他,呆滯地發出一聲:「啊?」
他很快反應過來周青先這是在打聽林北生。
之後的一串事情便都想清楚了,自己那天早上也就隨口組了個飯局,這種金字塔頂端的大老闆為什麼會赴約,敢情就是奔著林北生來的。
「是我鄰居家的大哥。」他立馬解釋,巴巴地和他介紹,「人很好的呢,脾氣好又很靠譜,我那天也是請他幫忙來陪幾位老總喝個酒。」
他講完頓了頓,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節外生枝,但還是補充道:「現在還單身呢,也沒聽說有喜歡的人。」
下一刻周青先的視線便與他撞在一起。
他的瞳色很淺,面部線條並不硬朗,明明生了柔和親切的好皮囊,笑著看過來時卻讓人害怕,有種被當做獵物鎖定的危機感。
周青先為眯著眼,拖著下巴思忖片刻,異常認真地揣摩了小趙這句話。
隨後他站起身,頷表示:「文件我收到了,你跟著槐安灣改建的項目好好做,搬遷的事情會給你們個好答覆的。」
小趙眼睛一亮,急急地出聲留住他:「周總,咱們這個能不能詳細聊聊?」
「抱歉,我稍後有會,沒有時間。」周青先停下腳步,又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悠悠地告訴他,「不如你告訴林北生,讓我單獨和他仔細聊聊。」
小趙當晚回去就把這事兒和林北生說了。
這晚戚環不在,林北生幫她管著小酒館,他一說,幾位老住民都覺得有戲。
「你這大老闆人還怪好的嘞。」當即便有人樂開了花,「這哪是來做生意的,這是來做慈善的吧。」
「什麼房子啊,能給我們排在一塊兒嗎。」旁邊的人也搭腔,「那我們這槐安灣幾戶人還能接著做鄰居呢。」
「這好像是說改度假村,我感覺會給咱分別墅呢。」小趙很是樂觀,「咱爭取要排連棟的。」
「這事兒都還沒個定數呢,就在想做鄰居的事兒了呀。」林北生及時打斷他們的幻想,「我可沒那麼大個能耐啊,怎麼可能喝個酒的功夫就把這些事都談准了。」
一群人便坐著打哈哈,這些屬於船到橋頭自然直的積極派,聽了這話還在起鬨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隨後一些也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味的小聲反駁:「那我咂摸著怎麼這麼彆扭呢,這老闆還專門點林哥一下……這和什麼潛規則包小情有什麼區別,而且指不定在給我們畫餅呢。」
「餅怎麼呢,有餅說明有盼頭,總比現在等死強啊。」小趙立馬給懟回去,又轉向林北生,「林哥,你別和我說你一點心思沒動過。」
林北生挑眉望他,輕笑一聲:「那還真沒有。」
「別啊哥,你稍微動動心思唄。」小趙往他跟前湊,「你看咱老闆條件身材都不算差吧,擺明了是對你有意思,這要是能成,那是一箭雙鵰的好事兒啊。」
「槐安灣山清水秀的,老樹老橋有這麼多,我是真捨不得走。」他說,「林哥,就你能救咱們了,你可是大功臣啊。」
林北生眸色深沉,沉默地覷了他一眼。
他莫名其妙地被丟了這麼大一頂帽子,稀里糊塗地攬了工程,在座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對勁,好像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應該如此付出一樣。
小趙把他的沉默看作是有戲,卯足勁了接著講:「你哪怕和周總吃兩頓飯、接觸接觸呢,你要是實在反感他,咱就當沒這回事兒,大家各自找地方去住,我以後就再也不拿這煩你。」
「周總,哪個周總?」這時一直在旁邊悶聲喝酒的耿旭突然開口,「不會是周青先吧?」
小趙意識到有點不對,畏縮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沒敢接話。
耿旭看他這幅樣子便知道自己沒猜錯,頓時怒上心頭,上前去揪住了小趙的衣領:「你他媽在慫恿林北生去找周青先啊?!」
「耿哥,你別激動。」小趙不知道他這突然是怎麼了,嚇得話都說不直溜,「那我這也不是想著為大家好……」
「為大家好個卵!為大家好你怎麼不自己去舔,就他媽知道喊林北生林北生,怎麼的林北生給你又當爹又當媽了?」
小趙一張臉漲得通紅:「那大老闆點了林哥的名……」
「人點林哥的名兒關你什麼事,要你這麼跟趕花轎一樣給兩人湊一塊兒?」耿旭也沒留情面,直接戳穿,「你他媽沒錢搬和林北生有什麼關係,人家憑什麼幫你擦屁股?」
小趙的臉上便難看起來,搪塞道:「那哥你說這在座的有幾個是有錢的,能走的早都走了,大家二十來年的情義,林哥幫幫忙不過分吧,大家不都是互幫互助走過來的嗎。」
「你他媽少給我扯這套!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你他媽還真給自己臉上貼金啊!」耿旭破口大罵,「好聽的理由一堆堆,你在外面讀書就學了怎麼道德綁架是吧?!」
林北生皺眉打斷他:「別說了旭子。」
小趙是真被說中了心思,羞得連脖子都紅到要滴血,惡狠狠地發出一聲怪叫,眼見著就要和耿旭打起來:「你罵我幹什麼?你敢說現場這有誰沒這麼想過,我耿直我往外說,那怎麼沒見你罵他們……」
林北生從吧檯翻出去給他倆拉開,把耿旭塞洗手間裡,把小趙往門外帶。
「都冷靜點兒啊,不給吵了。」林北生聲音沉穩,回頭沖其他人吩咐,「旭子喝杯涼水靜一靜,小趙你出來我給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