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麥回頭,樓下張爺爺手裡端著茶缸,胳膊肘支在窗沿上,探著身問他,「你那個什麼rap唱得不錯,怎麼不唱啦?」
余麥揚起一張笑臉,「唱啊,以後天天給我媽媽唱一遍!」
他一說完樓上樓下全笑了,劉湘站在窗邊,怪不好意思的,紅著臉叮囑他,「晚上早點回來!」
余麥跳上石牙子轉了個圈,「早不了,還要去米謝爾家玩呢!」
「路上小心啊!」劉湘對著他飛奔而去的背影喊。
余麥轉過身,大太陽底下朝他媽敬了個禮,「遵命!」
「米啥?」張爺爺抬頭問劉湘。
「他交的好朋友,可喜歡人家了。」劉湘說完都忍不住想笑,那可不,剛才掛完電話差點穿著睡衣就跑了。
余海生不在這幾年,大傢伙都知道她一個人帶著孩子辛苦,平時能搭把手的時候從不含糊,有時候劉湘下班晚或者值夜班,都搶著把余麥接到自己家去吃飯,馬上就有人問,「太晚了要不要幫你去接一下?」
劉湘擺擺手,「不用不用,跟我們一個村的,就幾步路,很近的——欸對了,你們誰要吃米糕?」
樓上樓下探出窗口的腦袋一下子都沒了,「等等啊,我洗個手就來!」
劉湘目送余麥拐過巷口,笑著去給大家準備米糕去了。
兩個人就約在村門口。
門口那棵大樹下,米歇爾穿著T恤牛仔褲,頭上戴著那天那頂紅色鴨舌帽,帽檐下一縷金色頭髮絲打著卷,在陽光下泛著蜜一樣的光澤。
余麥老遠看見,激動地跑到他身後,知道自己發音不準,於是小聲叫他,「米謝爾!」
村外面有個老頭坐在路邊賣爆米花,米歇爾正好奇地盯著看,聽到聲音回頭,看見他跑得滿頭大汗,皺起眉,「不是說,不著急。」
余麥想問他等了很久嗎,兩隻耳朵突然就被捂住了,緊跟著聽見外面打雷似的轟一聲響,嚇得他渾身一哆嗦。
米歇爾身後,爆好的米花雪花般從機器里噴進網兜,老頭抓著網兜的手一抖,風再一吹,霎時整條街都是一股熱乎乎的米香。
米歇爾收回手,一張臉看起來酷酷的,眼睛卻好像在笑,「害怕?」
余麥驚奇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要爆了啊?」
「每次時間都差不多。」米歇爾說。
余麥慢慢地哦了一聲,幾秒後反應過來,「那你等了很久了是不是?!」
「沒有。」米歇爾一臉無所謂,轉身往外走,「去哪裡?」
兩個人從轉門出了村,看著老頭把爆米花都倒進一個方盒裡,正往上面淋糖漿。
淋完糖漿,再用抹子把爆米花壓成平整的方塊,最後撒上一層芝麻,等涼透了切成一塊一塊的裝起來,鮮做好的米餅咬一口外酥里糯,那叫一個香甜。
這種用老式爆米花機做出來的爆米花,余麥小的時候金石鎮裡到處都是,想吃了就從家裡的米箱裡裝把大米揣在兜里,去路邊找找總能找到,把米交給師傅,十分鐘後就能收穫滿滿一兜子好吃又便宜的芝麻米餅,不過千禧年後做這個的人漸漸就少了,得運氣很好才能遇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