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关上了,曲明月看到玻璃窗外妈妈偷听的身影被爸爸强行拉走,这才对沈泽道:“你回来了。”
“嗯,你吓坏我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倒霉还是幸运……”
沈泽俯身抱住她,吻在她的额角和眉眼上,他显然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慌乱期,并不像曲明月想的那般哭鼻子。
“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她笑道,“你的事情,处理好了么?”
“当然处理好了,对不起,小月,我该早点来的……你会不会怪我没有及时出现,没能保护好你……”
他惶恐地看着她。
曲明月撑着身子坐起来,微笑着摇摇头:“本来是怪的,现在不怪了。因为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我脑海里想的都是你。我当时其实一点也不害怕,但是我想如果就这样死了,都不能再见你一面,我不甘心。”
“小月!”
沈泽眼眶红,激动地抱住她,随即他半跪在病床边,掏出怀里的小丝绒盒子打开,“我知道这个时机很不好,但是我真的不愿意再冒一丝一毫失去你的风险。我要去美国读博了,也在那里开了一家公司,我们可以在那里重开始,在那里一起生活,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第86章同类(五)
曲明月吃惊地望着那鸽血般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绮丽的光芒,这让她想到了自己杀了孟子初后坐在角落里,看到那里溅了一滴血,仿佛一朵从地狱里开出的血色小花。
她看到沈泽身后的玻璃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沈泽感觉自己几乎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到曲明月笑着说道:“你是在等我自己戴上戒指么?”
心雀跃得差点要跳出来,沈泽为她戴上戒指,紧紧抱住她,不停道:“小月,我爱你,我爱你,我今天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她亦幸福地靠在他的肩头,看着玻璃门外的高大身影匆匆离去。
白启明走到医院门口时,阳光明媚得过分,晃得他眼角都有点流泪。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那里面是他奶奶说要传给孙媳妇的一枚蓝宝石戒指。他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它放回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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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室里,白启明望着坐在面前的曲明月有些失神。她脸色很白,据她所说,她梦中总是会梦到那些血腥的场景,所以连着两天都睡不好。可是苍白的她此时披着猩红的披肩,却有着一种病态的美感,像是捧心的西子,孱弱的黛玉,让人看着就怜爱之心丛生。
但他却没有资格怜爱她的,毕竟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因为怕他受到情绪的影响,一向鲜少露面的徐猛也坐在一旁跟着听着。见曲明月脸色苍白,徐猛将一杯热水推到桌子中间道:“喝点水吧。”
曲明月点点头,在徐猛审视的目光中伸出右手,端起杯子啜了一口。随即她柔柔道:“白警官,你问吧。”
白启明猛地回过神来,急忙按照整理好的问题进行了询问,但事实上,他觉得徐猛整理的这些问题非常奇怪,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细细想过。
曲明月将心中已经酝酿了许久的说辞细细解释了出来,最后她说道:“薄溯源割绳子的刀是我给他的没错,因为那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我想,如果薄溯源挣脱了,就可以阻止李楠杀人了……至于宁致远,我也没想到他会为我做到这一步,因为他的情人其实不少,我和他又一向没有什么瓜葛。”
徐猛问道:“李楠为什么会答应你放人?”
“我当时和他说,我可以留下来陪他,我一个人,换所有人。他同意了。而且我会这么做并不是真的因为我想陪着他,而是因为我猜薄溯源迟早能割断绳子,他或许能救我……谁知道,薄溯源也是个杀人狂,他杀了李楠,又想要杀了我……”
徐猛听她说得tian衣无缝,沉吟半晌,问出了那个最尖锐的问题:“之前在四级和春酒店,宁致远是否试图趁你酒醉,想非礼你。”
曲明月神色一哀,眼中隐隐有泪,在光下像是光润的水晶。但她并没有望向白启明寻求帮助,反而闭上眼,似乎在强迫自己回忆那场噩梦:“是的,我吓坏了,但是后来我男朋友来了,救了我。这件事,小白警官也是知道的。”
“那你是不是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徐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知道了李楠是孟子初案和杀害阿诚的凶手,又现了薄溯源也是个杀人狂,所以索性趁宁致远和薄溯源相争,你获渔翁之利,把杀害宁致远的罪名嫁祸给薄溯源。据现场的人说,你和宁致远在一起,但最后却是你一个人出来的。”
曲明月心里暗暗佩服他的聪明,事实上,她感觉得出来,在李楠那边证据如此明显的情况下,徐猛对她的盘问和孟子初的案子其实没有关系,只不过是疑心她借用这个局杀死了宁致远。或许对这些男性、甚至是徐猛这样聪明的男性来说,一个女杀手做到这份儿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于是点点头:“徐警官,我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在那件事请生后,我确实是恨宁致远至极的。但是我搀扶他出来的时候,他说,我不计前嫌救了他,他感觉很对不起我,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那样的事,所以他想补偿我。就在这个时候,薄溯源突然冲了出来。他……他就让我快走,我是想帮忙的!可是,他把门也关上了,客厅的火势又太大,我再不走,恐怕也要被烧死在里面……所以,我现在不恨他了,但我也不知该怎么对待这个又想伤害我,又保护了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