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没有,毕竟每一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都会很严厉。
也是他们倒霉呗,家里投胎来了个会演戏的讨债鬼。这个讨债鬼自私冷血不说,还小心眼记仇。占着小棉袄的地位却从不跟爸妈窝心,反倒默默地在心底怨了他们这许多年。
怨的久了,我真的忘了心疼和孝顺这两个词该怎么书写。
在同学眼里,我热情活泼,可在他们面前,我木讷极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我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愿亲近跟我最亲近的人。
我爸把车开到小区大门口,让我先回家,省的让我妈担心。因为我们家车在小区里没有车位,所以我爸还得把车停到外面的广场上。
我本来想说,“爸,我跟你一起吧。”
可话到嘴边,却只蹦出了一个“好”
字。
然后我缓缓地打开车门,缓缓地下了车。再拖着两条疲惫不堪的腿,连鞋底都懒得抬离地面,就这么蹭着,拖拖沓沓的往家挪。
凌晨一点多的深夜,可真是静的很。
所有人都在熟睡中,只有我家灯火通明。
到了家,我妈倒也没说什么过多的责备我的话,只是让我下回再出去玩的时候,注意着点时间,“可别再这么晚回来了,听见没有?”
我点点头,“听见了。”
洗漱过后,我把睡在下铺,已经快从床沿上掉下去的温棹颜往里抱了抱,然后,把疲惫的自己缓缓埋进被子里。
房间并不隔音。所以小时候我压抑的哭声时常能被爸妈听到,而现在我也听得到他们议论我的声音。
“她回来了?”
“嗯,回来了。可我看着她怎么不太高兴?”
“她有什么不高兴的,这孩子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大人……”
我把脸埋在被子里,鼻腔一阵酸涩,有什么苦涩的味道顺着脸颊一直流淌,最后在嘴里蔓延开来。我哽咽着,将抽泣的声音全都咽进肚子里。
在一个动物小说家的书上,我读过这么一句话:
我收养的小熊崽很淘气,也很可爱,她会在我下班回来的时候扑到我身上,和我撒娇,让我陪她玩。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很欣慰,全身的疲惫也随之褪去。在自然界中,聪明机灵的幼兽更能得到亲兽的青睐;如果幼兽过于呆笨,劳累了一天归来的亲兽得不到亲近,就会渐渐产生懈怠、甚至是抛弃幼兽的想法。
所以,我该庆幸我是个人,对吧?也许我不存在于这世上更好。
如果我妈生的不是我,他们也许会有一个很窝心的女儿,像棹棹一样。
那夜的梦,我做的很不真实,有些庄周梦蝶的味道。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枯叶蝶,努力许久才挣脱了树的桎梏。可在我飞向阳光的过程中,我的翅膀一点点被温暖溶解掉。
我化作了一捧灰,陨落成尘埃的模样。
五点钟的时候我又醒了一回,然后便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
不知道你们见过清晨五点钟的太阳没有,反正那天的太阳我瞧着已经很耀眼了。当然了,那么耀眼的太阳可以不是新生与希望的象征,倒是也可以作为杀死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吸血鬼的利器。
我从床上爬起来,翻出高考前托我妈买的褪黑素往嘴里丢了两粒。
然后我想着既然已经对这玩意产生抗药性了,那再多来几粒不过分吧?
瓶子倾斜的角度有些过了,我数了数倒出来的数目。
有九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