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拳的方向很刁钻,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把方淇恺掀翻在地,手中的注射器也砸在了地上,针头被地面砸弯。
沙吾列和侯文昌也随之进入房间,倒在地上的方淇恺和立在一边的塞西莉亚瞬间被擒拿住。
6练没有多余的功夫再关注他们,他冲到俞一言的床边,仔细地检查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如果有被注射过药剂的阵眼,他或许还能进行紧急处理。
没有,一点被伤害过的痕迹都没有,6练稍微放下心来。
他伸手抚上俞一言的脸,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俞一言的眼皮很沉,像是有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眼皮上,但她一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努力挣扎着,眼睛睁开一个缝,声音若有若无,“6练?”
“是我。”
6练抓住她的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俞一言勉强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我现在是残疾人了,你还要不要我?”
“要!”
6练答得斩钉截铁,完全无暇顾及她话语中的残疾是什么意思。
“好,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俞一言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轻轻地把头靠在6练的胸前,眼睛又缓缓地闭上。
6练把俞一言的半个身子都圈入怀中,朝着沙吾列交待道:“问问看他们给她注射了些什么。”
没等沙吾列开口,已经缓过来的方淇恺直视过来,“6练,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那你给她注射的是什么?”
方淇恺沉默一段时间,才缓缓地答道:“安眠药剂,没什么大碍。她的膝盖以下没有知觉,是因为塞西莉亚注射的axo4,与安眠药剂无关。”
6练直指问题的关键,“那你为什么要给她注射安眠药剂?你和塞西莉亚是一伙的吗?”
“这只是个意外,我和俞一言是同类,我不会伤害她。”
6练怒极反笑,他以公主抱的姿势搂紧怀中的俞一言,一脚踹上方淇恺的胸腹处,“去你妈的同类!”
6练难得爆粗口,愤怒中的力道也足以想象。即便方淇恺已经被沙吾列用手铐锁住双手,整个人仍然硬生生地往后倒退了了七八步。
6练的手很稳,即便动作幅度很大,怀中的俞一言也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既然知道了俞一言的大概情况,也不存在要在原地等待临时救援,6练直接抱着她往外走。
让6练庆幸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方淇恺和俞一言预估地那么糟糕。
“说瘫痪还不至于,定时按摩、多做复建,恢复行走没问题的。”
多番检查过后,医生们给出的诊断结果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6练每天都雷打不动地为俞一言按摩小腿处的肌肉。
一开始,俞一言还有些难为情。两人恋爱的时间还没有多长,这样的举动却仿佛已经结婚好多年的老年伴侣。
彼此之间没有薄膜一般的隔阂,而是两个灵魂真正亲密地触碰到了一起。
6练把俞一言的左小腿轻轻放平,又将她的右小腿轻轻地抬了起来,力度适中地为她按摩着。
俞一言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6练的每一个动作。
他的手指纤细,在自己的小腿上来回移动。
他手臂的弧度很美,每次移动都会让阳光透下来的面积改变。
他的睫毛卷翘,可比起睫毛,俞一言更喜欢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样子。
在这一刻,她非常确定自己深爱着眼前这个人。
“6练,等我老了以后,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话却很重,里面有她对一个完整家庭所有的盼望。
“当然会。”
6练侧过头来,整个人俯下身,像是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但前提是你要给我这个机会。俞女士,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嫁给我?”
突然地,俞一言泪如雨下,很难讲是哪个字触动了她,也很难讲清楚流泪的原因。
她紧抿着唇,像是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嘴硬地说道:“你都没有求婚戒指……”
“以后补上,好不好?”
6练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俞一言的眼眉之间,把她落下的眼泪一一吻干。
俞一言早已泣不成声,一个“好”
字也花了好多力气。
她从没想过会在某一天和某一个人建立起婚姻关系。
父母离异、单亲家庭,在母亲身边成长,这样的环境带给她的是不信任感,对婚姻契约关系的不信任,对婚姻能给自己带来幸福的怀疑。
这样的信念长久地根植在她的血液中,直到今天,直到此刻,她愿意相信与6练的婚姻会是幸福生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