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高明什么都来不及做,身体就重重摔进了门里。
门吱呀一声关上,落在耳中犹如催命的前奏。
他胆战心惊抬眼,看到那把黑刀平平无奇,刀身带着斑斑锈迹,甚至还有一道横截的疤痕,似乎曾折断过,又被刀匠粗暴补好。
让人怀疑是一块刚从地里刨出来的黑铁疙瘩。
……但它在刚才吸尽了三个筑基期修士的血。
刀把玩在一双极养眼的手上,手的主人唇边还残留一丝笑意。
高明有些哆嗦了,但他还算不堕师门的面子,强撑起胆量喝道:“大胆魔修,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
游凭声心情不错,所以他只是把偷窥之人拽到了脚下。
手腕翻转,他用刀尖挑起高明的下巴,心平气和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高明不敢说,怕自己一说出来就要被灭口,他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我师叔是清元宗夜尧,你敢动清元宗的人,他不会放过你。我、我已经通知他了!”
“是吗?”
游凭声用刀尖点了点他的下颌,“撒谎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他的控制力极强,刀尖下连血点都没有,高明的脸却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仿佛已经被寒气掼透了咽喉。
他甚至感觉到那把刀在颤抖雀跃、迫不及待,似饥渴的野兽含住了他的脖颈,涎水流淌,祈求主人允许它撕咬下去。
然而任凭黑刀如何渴望,始终稳稳停在游凭声的手上。
“小黑,听话。”
游凭声说。
他对黑刀说话的声音比对人温柔得多,像在对待一个相伴多年的老朋友。
事实的确如此,这把刀是游凭声傍身最久的武器,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东西。
小黑是他从坟里扒出来的。那时他只有金丹初期,被七个金丹期盯上,跌进一个上古大魔修的墓穴里。
那是游凭声这辈子最凶险的经历之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身上最后一根针也消耗殆尽,被抓到便只能等着被生吞活剥。
好在他在大魔修的衣冠冢里摸出这把刀。
出土时刀身布满锈蚀,握着它的手感还不如拎一把菜刀,但在见血之后,它便像久旱逢甘,饮一人血,就脱落一丝锈迹。
跟着他二百年来,刀身的锈迹脱落了大半,小黑应该会满意自己这个新主人。
没得到主人进攻的许可,黑刀开始微微震颤,与握着自己的力道作对。
——他们相性不错,只有一点美中不足,这把刀太嗜血了,在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它会有点儿不驯的小脾气。
不过游凭声愿意花费时间调。教,他微微沉声:“小黑,不可以。”
小黑不高兴地抖了两下。
几乎吓尿的高明:“……”
那你倒是把刀拿开啊!
他恍惚觉得自己是一块用来逗弄黑刀的工具肉。
谢天谢地,刀身最终在对方的控制下重新恢复了平静,让高明得以找回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我没骗你!夜师叔很快就会来找我,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夜尧么?”
游凭声缓缓念了一遍他倚仗的名字。
名门正道,万众瞩目,天之骄子……跟游凭声截然相反的存在。
高明没想到抬出夜尧的名字,气氛仿佛变得更险恶了。
“奇怪,你总说别人的名字,你自己有什么本事?”
游凭声歪了歪头,那双没什么感情色彩的眼睛扫视他。
高明再也忍不住,手指用力,袖中藏着的传讯符流星般飞射出去。
只要两息就能叫来夜师叔……!
高明双眼骤然瞪大。
他看到游凭声伸出手,捏住了那道转瞬即逝的光芒,清元宗特质的传讯符就这样在他手里化为灰烬。
竟然有人能徒手抓住传讯符?这个人真的是筑基期吗?!
游凭声兴致索然瞥了他一眼,刀尖在他唇下一点。
高明不由自主张开嘴,一枚黑丸抛进他的喉咙。被放开后,他立即翻身想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