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珒笑道:「是,這是姆媽的小狗。」
朱丹一愣,臉紅成了熟柿子,嬌嗔道:「當著兒子的面你可不許胡說八道!」
桐秋看著看著忽然搖了搖手指頭,轉過臉道:「好嚇人的小狗。」
越珒試圖說服道:「怎麼會嚇人呢,兒子你仔細看,多可愛的小狗。」
桐秋扭著身子又要姆媽抱,鬧了一會兒便開始打哈欠。朱丹將他往那柔軟的彈簧床上一放,沒一會兒便睡著了,奶香的口水流到了枕頭上,散發著一股腥甜氣。
朱丹將被角提了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口水,動作之輕,仿佛一片羽毛拂過唇邊。
越珒望著這一幕頗為感動,這些年心裡築起的一塊硬殼忽而俱碎,他坐在單人沙發上,這冷而堅硬的沙發,第一次讓他感覺溫暖而柔軟。
他孤獨了太久,太久。
她照顧完孩子,從床沿邊緩緩起身朝他走來,她亦是輕輕的坐在他的雙膝之上,那一點點切實的分量才讓他們彼此感到真實。
他摩挲著她的臉頰,那屬於少女的嬰兒肥已經消減,摸得到顴骨的骨頭,熱熱的熨帖著他的指腹,一遍一遍,他連指紋螺紋都要被她磨平了。
他沙嘎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這些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心裡總在罵,這該死的仗打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他吻著她的臉頰道:「以後任憑他們去轟去炸,我們一家人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嗯,我答應你,是死是活都再也不分開了。」
他紅著眼眶死命將她圈在懷裡,揉進身體裡,兩人正是濃時,王媽敲門道:「大少爺,大少奶奶,巧了,三小姐一家子今兒也回來了。」
他們相視一笑,無奈在彼此唇上輕輕啄了一口。
闔家吃了團圓飯,卻唯獨少了二少爺,說是帶著小妾逃到北邊去了,具體在北邊做些什麼就不大清楚了,琉璃說是顧家二少奶奶,倒是成了個虛名,不過因是二少爺犯渾惹的事,故而顧家上下待琉璃都是極好的,未曾刁難過她。
二太太一高興便要下床吃飯,小杏攙著她上了桌,滿桌的山珍海味也吃不動,獨自舀著面前的一盆山藥粥,到底是個意思。
「今個兒連三小姐和三姑爺都回來了,咱們倒都是第一次見孫小姐呢,長得多疼人,幾歲了,叫個什麼名字?」
三姑爺笑道:「過了年就九歲了,找人算了說她命里缺金,所以取了個周玉鑫。」
翠芳嗤地笑道,筷尖上的一粒蝦丸咚地彈到檯面上,拖湯帶醬的一路滾到桌子地下滾沒了影兒,眼尖的傭人早就趴到地上去尋了。
眾人見狀也都笑了。
翠芳笑了一會兒道:「哎呦,三姑爺留過洋的認,還信這個呢?」
三小姐道:「你們別看他留洋的,骨子裡你比我還迷信呢!說是當時娶我之前,也是找人對過生辰八字的!」
又問越珒和正徹,「你們可對過八字?」
兩人一對視,笑著配合道:「我們又沒留過洋,自然是對過的。」
正徹忽而問道:「十二姨娘怎麼不下來吃飯呢?難得這樣熱鬧。」
旁人不敢言語,二太太輕輕嘆了口氣,誆他道:「她染的這病說是會傳染人的,不得已將她隔在屋裡頭,你說我們大人染就染吧,不好讓孩子們跟著一道受罪的,也不必擔心她,菜都各搛了一份單獨給她盛上去了的。」
正徹欲言又止,恰好對上他妻子的目光,只把疑惑和著白酒一道吞進肚子裡。
收拾桌子的時候,阿桃瞧那一碗山藥粥見了底,高興的對一旁的陳媽道:「大家都回來了,太太連胃口都好了。」
「可不是,或許就這樣一日比一日好起來了。」
大家且都是這樣認為的,偏到了第二天日出時分,二太太叫了小杏到跟前,把一個雕著龍鳳的金匣子和一把小金鑰匙一併遞給她,交代道:「我屋裡的這些東西叫小姐少爺們分了去,偏這一樣誰也動不得,這是我留給桐秋的,記住沒。」
小杏攥緊了匣子道:「噯,太太放心,我記住了。」
話音剛落下,二太太便撒手人寰了。
小杏抱緊匣子哭著喊道,「來人啊,太太沒了,太太沒了——」
桐秋十歲的時候無意間翻到了這個匣子,捧著下樓去問看報紙的父親,「阿爸,這匣子裡裝的是什麼?」
越珒抬眸一瞥,仍覺痛心,不願多語道:「去問你姆媽。」
桐秋又抱著匣子跑去會客廳問正在打牌的母親,「姆媽,這裡頭裝著什麼?」
朱丹正在抓牌。翠芳用眼尾瞥了一眼,吃驚道:「咿,打哪兒把這東西翻出來了?可抓住了別摔了!」
朱丹摸了一張紅中,擲出去之後方才側過臉去看他,一見他手上握著的匣子感到一陣恍惚,連忙起身,喊另一位坐著吃茶的劉太太替她,牽著桐秋去屋裡頭翻鑰匙去了。
其實這匣子當年就當著眾人的面打開過,不過他當年實在是小,對此早已沒有什麼印象了。
劉太太問桌上的翠芳,「那匣子是個什麼物件?寶貝似的,怎麼也不開了叫我們瞧瞧?」
翠芳擠眉弄眼道:「噓,小點聲,那可是死去二太太的遺物!」
「裡頭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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