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自然而然便被冷落了,秦二娘子看向她的眼中露出一抹怜悯的神色,装得再像又有何用,还不是改变不了被冷落的事实。
她踩着轻慢地脚步,朝着沈婳靠了过去,略带嗔怪地道:“沈家姐姐真是好大的手笔,倒是衬得我们这些人的礼物都拿不出手了。”
若说方才众人还都是咋舌她的大手笔,如今秦二的话一出,也都有些别扭起来。
添妆添妆,这添的都是个彩头,实则不过是趁对方没出嫁前,寻个机会聚一聚,往后嫁做人妇可就没那么好见面了。
大家都是意思意思,你一个人如此招人眼是什么意思,故意要踩着其他人吗?
还是说你故意要添份大的,好让赵温窈与太子都念着你的好,心思如此昭然若知,是不是太把旁人当傻子了。
屋内气氛顿时一凝,沈婳诧异地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子,许是秦二的长相太过泯然众人,她对她实在是没什么过多的印象。
她想了想轻声道:“送礼本就不分轻贵,皆是心意,表妹如今有了孩儿身子贵重,这副头面唯有她才能压得住,也算是我这姨母提早给孩儿送的礼了。”
她一直是笑盈盈地说着话,从容淡定,声音温和柔软,听着犹如清泉流过众人心间,让刚冒出的燥意顷刻被抹平。
言罢略顿了顿,就听她话锋一转看向秦二娘子:“还是说,秦家妹妹添喜的心不诚呢?”
秦二娘子本就是狐假虎威的性子,被直勾勾地盯着,连孟氏都朝她看来,瞬间心底生起了几分慌乱,扯着手指撇开眼:“沈家姐姐真会开玩笑,我自是诚心极了。”
孟氏拧了拧眉,她惯是知道这个二丫头登不得什么台面,但她时常往正院跑,即便心思不纯,可这么多年下来多少也有些情分。
外出都会带着她,想给她提提身份,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还是如此眼皮子浅。
再看一旁的沈婳,不论是被议论还是被咄咄逼问,都是神色淡然的模样,更衬得二丫头愚笨,她不得不承认,沈家这孩子养得很好。
只可惜退了亲,如今身份尴尬,往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嫁个好人家。
她轻叹了声,朝秦二娘子正色道:“二丫头过来。”
秦二娘子立即垂下眼眸,满是不甘地小步过去,路过沈婳时,还轻哼了声,毫不遮掩她的轻蔑与鄙夷。
沈婳心中装着事,且她是客人懒得与她计较,坐到堂姐身边,喝着酸梅汁算着时辰。
这添妆竟是出奇的热闹,络绎不绝地来了好些人,除却沈家几个沾亲带故的姐妹外,来的都是与镇国公府交好的人家。
她们与赵温窈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有的甚至都没见过,皆是看着孟氏与太子的面子闻风而来的。
到了后面,别说孟氏,连赵温窈都有些疲惫,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古怪。
添妆又不是出嫁,她们都是哪得来的消息,但她这一胎怀得很不容易,孩儿闹腾也就罢了,且不知是不是喝过毒酒的缘故,苏醒后她的身子便有些弱。
时常半夜惊醒,还会手脚发冷,最近苦夏她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基本是吃了吐,她又不敢真的不吃,只能逼着自己吃各种补药补汤。
瞧着是面色红润了,体态也丰满了,可唯有她自己知晓这副身子有多虚弱。
故而她等闲不敢让旁的丫鬟近她身,吃穿用度唯有如月能碰。
昨夜,她又做了成宿的噩梦,梦见她养大的小孩,亲自拿着碗毒药,让宫人掰开她的唇齿直直地灌了进去。
嘴里还说着咒怨的话,“你这蛇蝎妇人,害了朕的娘亲,朕要你下地府去陪她。”
这会应付了这么多人,她的口干了,脸上也挂上了疲态,而孟氏本就身有顽疾,不能久坐。陪着说了会话见屋内都是小姑娘,她一个长辈坐着反而让她们不好说话,便由丫鬟扶着去里间歇息了,剩下赵温窈一个人强撑着。
秦二娘子去里间陪了会孟氏,见她闭眼休息,就又出来继续与沈玉芝抢赵温窈身边的位置。
未时过后,雨渐渐得停了,日头出来再这么一晒,空气仿佛都蒸熟了般,又闷又热,屋内堆了很多的冰山,可人实在是太多了并不顶用。
依旧是各个热得冒汗,偏生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瞧着根本无止境。
赵温窈疲惫地扶着额头,喉咙干得快要冒烟,茶水不解渴,酸梅汤又太寒,她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了,如月在她身后心疼地扇着扇子,却也不敢扇太猛,只能靠她的意志力熬着。
秦二娘子也发觉她有些不适了,赶忙上前关切地道:“阿窈姐姐,可有哪儿不舒坦的?”
她实在是熬不住,到了嘴边的没有又吞了回去,改成了:“我有些口渴,可否劳烦二妹妹替我取盏茶水来。”
屋内本就人多,丫鬟挤来挤去得更是闷热,她便让丫鬟们退到抱厦候着,况且她也觉得今日人多得古怪,她谨慎的很,不敢随意喝旁人端来的东西。
“你我姐妹,何来的劳烦一说,我这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