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这话才落下,沈南宛便已经哭泣连天地迎向万大夫,“劳累您奔波一趟,还请您瞧瞧祖母,看她到底怎么了?”
高深宏阔的屋子,天光打进来,一览无遗地照在万大夫颇有些蓬头潦草的相貌上,“二姑娘,您莫急,且容我看看再说。”
沈南宛连连点头,一手擎着帕拭泪。
紧随其后的沈莳甩着两袖,满脸沉郁,“这是怎么个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咳血了?”
料是下人过去复述了方才的事,沈南伊有些惴惴的,刚刚翕了口,沈南宛擦眼抹泪地抢了白,“爹爹,是我不好,听着大姐姐的仗义执言,一时没忍住性同她辩质了起来,这才气遭了祖母。”
沈南伊脸色一变。
那厢容氏很快反应了过来,忧着一张脸恼向沈南宛,“你说说你,我平素怎么教导的你?让你清静自守,行止有度,明白自个儿的身份,少与大姑娘生隙,往日你倒算是乖巧,怎么在今个儿这等场合,你便……”
“容娘,你莫要责怪宛姐儿,宛姐儿是什么样的丫头,我心里清楚,要不是真气恼了,怎么会这般不明就里地口角起来。”
沈莳打断了容氏的话,转过头,愠怒地看向沈南伊,“你说!到底什么了什么事!”
沈南伊打了个觳觫,讪讪地垂下泪,“我……”
彭氏虽紧顾着殷老太太的病势,却也一双眼瞧见了容氏二人的欺压,心里晓得这事她们落了口柄,不好占上风,当即扬了声问向万大夫,“大夫,母亲怎么样了?”
沈莳果然被牵过了神,三步并两步地上前,“大夫,到底怎么样了?”
万大夫满腹疑窦,紧拧着眉头不住拿指腹按着脉搏,“这……脉象弦细迟缓……”
他也没回答沈莳的话,从药箱里掏出针灸囊袋,抻出几根细长的金针分别往殷老太太内关穴、列缺穴等地扎上,然后才收了手,回道沈莳,“大人,因病势凶猛,小的先扎针稳住老太君的气血和心脉,再行诊断。”
沈莳只道多谢,复问了方才的话。
万大夫这才问到一旁的胡妈妈,“近来老太太可曾觉得没甚力气,咳嗽有痰?”
胡妈妈点头,“是了,还总说觉得冷,不敢吹风,今个儿起来,这么热的天,还叫小的将门窗关好。”
这话惹得万大夫沉吟。
沈莳看得有些焦急,“大夫,可是不太好?”
万大夫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觉得惊奇,按理说老太太不过是着了风寒,用着四物汤慢慢将养月余便好了,前阵儿我来复诊时也把了脉,没见得沉疴宿疾,怎么陡然间病情加重得这般厉害了?”
他说着叹了息,复问“可是按着我那方子,一时不落的喝着?”
胡妈妈握着殷老太太冷的手,重重点了头,“都一时不落的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