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太太笑得有些夷然,“你同嘤小娘素日交好,你都不晓得,可见的是挺仓促的,不过,我记得这嘤小娘是次伊姐儿及的笄,如今算算都过去大半年了,该是时候了。”
先一步及笄的还没有个说与。
后一步的都快嫁人了。
这话撂到外头,谁听了不臊脸得紧。
沈南伊有些讪讪的,羞赧在肚中渐化作了恼,怪道老太太拎她出来作衬,又怪道那嘤小娘素日自己爱和庶女打交道,将名声轻贱了难得嫁出去,而今碰到个愿意接盘的,就上赶着相与。
沈南伊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定得仓促,便说明其中有些曲折,指不定下定那人家不行,又或是先前便暗通曲款。”
毕竟是自己的闺友,沈南宛听不下去,皱着眉反驳,“大姐姐,我同嘤小娘相处,不觉得她会是那般孟浪的人。”
沈南宛一向被沈南伊打压惯了,反驳,反驳得没点底气,便助长了沈南伊的气焰,正要嗤一声笑她。
那厢殷老太太沉沉罢了盏,“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道那嘤小娘说的人家是谁?”
见沈南伊懵懵地看着自己,殷老太太心头愈拱火起来,“是国公府的甥子!也就是那日春日宴国公府夫人做媒想与我们沈家牵线的温霆章小官人!”
马头墙边,沈南宝带笑的声音,狂风呼啸似的,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壅塞得沈南伊说不出话来,只能抬头恨恨看向沈南宝。
如果不是她。
不是她在那罗刹娑跟前说什么‘公田法’。
不是她有意挑拨。
现在这门亲事就是自己的了!
沈南伊目光如刀,却没撼动沈南宝分毫,她依然那副自若的神态,捧起茶,默默啜饮,仿佛并不管关她的事。
这样置身事外的态度,看得殷老太太眸子深敛,“宝姐儿。”
早料到殷老太太会拿她作筏,沈南宝因而不甚动容地道是。
殷老太太看着,愈不周章了,咳唾一声道“你长姊那日口无遮拦,你也一样,你别觉得这事没落在你头上,你就松快了,你长姊不好说亲,你就更不好说亲。”
沈南伊听闻,简直想抚掌大呼痛快!
可不。
还是她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自己没落着她,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沈南伊奕奕的想着,洋洋自得的神情落在殷老太太眼里,直叫她眉头一皱,“伊姐儿,我说宝姐儿,你也给我翼翼的听着!”
沈南伊怔了一怔,嗫嚅道是。
殷老太太看着,缓了声气,“经一蹶者长一智,我今个儿同你们说这话,也只是想让你们日后注意着,别又一堑一堑的吃。”
沈南宝沉然着脸,道是。
那声掷地清脆衬得沈南伊嘟囔的一声‘省得’愈的现眼子。
殷老太太听着,方渐消的怒意又勃然了起来,拍案直喝,“伊姐儿!我不是想让你省得!我是想要你有个警醒,庙堂尚有三尺剑悬,你心中若是没杆秤权衡,你日后又得犯!上次让你抄家规,你扭头就在那萧指挥使掉了脸子,不便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