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瑶娘进宫就是为了顺理成章谋一桩好亲事,将来做母亲弟弟的靠山。
现下弟弟也不过才七八岁,而大哥儿子都有了,二哥也即将成婚,固然父亲现下还仕途走的很顺,可再过些年,皓哥儿大了,爹的仕途走的好还好,若是走的不行,母亲还要看父亲脸色,甚至父亲比母亲大了十好几岁,甚至母亲还得看大哥的眼色。
可人的感觉就是很奇怪,想是一回事,可真正看到九王爷,她又觉得自己好像真不行。
好像不是这个人身份高贵,地位崇高,她就一定可行。
九王爷看了瑶娘一眼,见她还是个小姑娘,固然惊艳,但是又挪开眼睛,轻摇折扇径直走了进去。
这个姑娘年纪太小,若是定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可以延迟就藩的时日。
他母妃地位低微,即便生了皇子,反而还不如生了公主的静妃在先皇面上得脸,因此他和昭平长公主关系很不错。
可无论如何,他的婚事还是皇上作主。
瑶娘可没现在想过婚事,她总觉得这应该是再过两三年考虑的,就像她家中姐妹一样,无不是十二三岁才考虑定亲的事情,之后再及笄后办婚事。
她回到真阳公主的宫殿时,恰好看到了洪淑怡,洪淑怡也笑着走过来:“汤妹妹怎么搬这么多花?”
“哦,是从昭平长公主那里搬过来的,她让我给她画玉兰花。”
瑶娘笑着。
洪淑怡没想到瑶娘这么快和昭平长公主也牵上线了,她依旧波澜不惊道:“这倒是好了,这玉兰花生的真俊。”
“是啊。”
瑶娘歪头一笑。
再说洪淑怡,以前只是皇子侧妃的亲戚,但随着洪侧妃成为后宫妃嫔,洪家俨然就是国戚自居,洪侧妃只有一个侄女,在去岁早已定亲,如今洪家没有成亲的女孩子里,只有她一个了。
如果洪家真的封了公爵,她就是公爵家的姑娘,一瞬间,身份就不同。
之前,她还忌惮瑶娘,现在洪家再也不同了。
“妹妹,那这盆玉兰花得画的好些啊,掏心窝子的话我和妹妹说一句。我们这些做女官的,平日都被公主郡主们厚待,但她们一时翻脸也是有好受的了,到底身份不同。妹妹若是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对,我日后不说便是。”
洪淑怡一幅推心置腹的样子。
可惜瑶娘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她本人心智已经经过千锤百炼,这话虽然有道理,可她的居心,瑶娘本能觉得不良,因此只是敷衍:“洪姐姐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的画的。”
洪淑怡对瑶娘示好无效,因为瑶娘对她似乎始终有些疏远。
她是用金色底纸画的,再调成牛乳一样的白色,这样下笔之后,白玉兰仿佛更有佛性,虽然比不得那些有名的画师,但难得没有匠气。
这张画先是被真阳公主看到,她是个藏不住的性子,立即先拿去给自己母妃献宝。
“母妃,您看,这是瑶……时微画的白玉兰,您看是不是很好看?”
真阳公主很有分寸,有外人或者她哥哥们这些外男在的时候,她都是说的学名。
洪侧妃身畔坐着的就是两个儿子,如今已经二皇子的高玄穆和皇三子高玄策。
“不错,我看你那些什么画师画的好,主要是这种画法没见过。罗姑娘不仅画儿画的好,我看她绣功也好,那次给我绣的佛经,人人夸赞呢。”
洪侧妃早已抛却瑶娘心狠手辣的成见了,反而因为近来,她常常过来陪她说话,她生了许多好感。
高玄策看了妹妹一眼,素来知晓她是个急公好义的热心肠,只要和别人好,就会一直夸别人,抬举别人,一点都不在意得失。
果然,真阳公主道:“是啊,时微她为了观察这月色下的白玉兰,晚上都没歇息好,她就是这样一个痴人,心肠又软,人又好,又负责任。我都不知道她将来出宫了,没我的照拂可如何是好啊?岂不是被人欺负。”
洪侧妃大笑:“你这孩子,她爹可是吏部右侍郎,好歹是官宦千金。哪里要你照拂许多,况且她读书明理,也非泛泛之辈啊。”
“话不是如此说的,我曾经听说她生母处境不太好如何的——”
真阳公主也是叹气。
高玄策听到这话却想拿罗瑶娘之母是罗至正的正头夫人,那么这位罗时微应该就是庶出了,也难怪这般争气的。
但他今日在此,是为了其他事情,洪侧妃当然知晓。
高玄穆一心靠近正统,是不可能支持洪侧妃的,真阳公主年纪小,又是个藏不住话的,这些事情还是不宜让她们知道。
最后果然洪侧妃又只留下了高玄策,高玄穆冷着脸走了,真阳公主也觉得母妃偏心,回来又跟瑶娘一阵抱怨。
瑶娘则笑道:“其实这也不算太偏心,真的偏心是他有你没有,可三皇子有的,您这里也没少。况且,我看娘娘也对您挺好的。”
“这倒也是。其实我三哥对我也不错,就是小时候我和他一起读书,他总笑我笨,现在口蜜腹剑了,当着我的面不敢说话,但是那眼神也是瞧不起我的。”
真阳公主不忿。
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熟悉?这让她想起了他爹,就是那种目无余子的人,但他爹是完全直言不讳之人。
这位三皇子作为皇子比较懂人情世故罢了,当面不斥责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