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一张春花般的面上黑气骤浮,阴沉沉地看向苏妙青,“你孤身前来,还敢这般要挟我。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苏妙青抓着菜篮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毫无退缩,“花朝,你妹妹的死,无论你信与不信,都并非我刻意为之。”
花朝的妹妹,就是苏妙青与花朝相识的机缘。
他的妹妹叫花云,兄妹俩自幼丧母,亲爹又是个四肢不勤的穷秀才。花朝为了养活妹妹,便离家四处闯荡。待攒了一笔银子回家时,才现亲爹又成了亲,而花云被后娘嫌弃拖累,卖给了人牙子。
花朝一路打听,追到了京城,现妹妹被卖进皇宫。于是他用尽找法子想将人弄出来,不想天意弄人,花云竟偶然间叫圣人看中,当晚便受了恩,并封了个贵人。
花朝自此之后便知妹妹再无出宫可能,便全力在京城打拼,三教九流什么都做,只盼着多挣点儿银子能给妹妹一些依仗。
而花云又因面容极好,性子温吞,很受了一段时间宠,如此便招了眼了。
无依无靠的宫女踩了各家娘娘的头,那毒潭一般的后宫里头岂能容得她有方寸之地?
很快,花贵人便受了算计,重病在床不得救治。
就是这个时候,已在西市立足的花朝用他的门道寻到了苏妙青,许下重诺,请苏妙青救一救他妹妹。之后苏妙青知晓他的暗中生意,便将手里一些不可放到明面上的制药,背着阿爹交给他打理。这一来二往的,便相熟了。
恰逢那日,才被治好的花贵人忽然又高烧不止,苏妙青正要赶往,却不料柔妃崴了一脚,撞到了肚子引早产,她谁也不信,非要苏妙青接产。
苏妙青就这么被宫人强行拽去了启祥宫。
她临走前,嘱托冬雪务必看好花贵人,并及时把药给花贵人吃下。
可等五皇子降生后,她再匆匆赶去时,花贵人已命丧黄泉。
冬雪说,喂了药后她便以为无事了,自跑去找相熟的宫女说话,不知后来生了何事。
其中到底如何,苏妙青无法去深究。
可花朝却从此将唯一的妹妹之死,怪在了她身上。
苏妙青也知无法解释,只断了与他的往来,不想,有朝一日,她沦落至此,还是得来寻他。
见花朝不说话。
她又上前半步,道:“花朝,把白露给我,‘浮生梦’的方子此后只有你一人持。”
浮生梦,本是苏妙青用来做代替麻服散所用的药剂,可烧成烟灰,令人消散意识,感受不到痛苦。苏妙青本意是用作外伤治疗之用。只是不同药量不知对各种人会有何效果,所以便交给花朝,让他帮忙找人谨慎试药。
谁知,这‘浮生梦’在暗市里一转,竟成了五石散那般的毒物!
苏妙青得知时,当真吓得不轻。仔细查探后,得知花朝在她原有的方子上加了一味曼陀散,而这曼陀散,可令人欲仙欲死。
她气不过,与花朝理论之后,却因为牵扯自身,不好报官,只能不了了之。
之后不久,花云死在宫中。
所以,花朝一直认为,苏妙青是在故意报复他。
闻言,花朝冷笑一声,雌雄莫辩的面上犹如花叶覆霜,“你休想。”
苏妙青皱了皱眉,想了下,又道,“我可再给你写一张‘大笑客’的方子。”
大笑客乃是一味复元丹,只是苏妙青现这药用过后可令人异常亢奋。
但是花朝之前听她提及时,曾费心思请她写下,她知晓药效有异,自然不可能给他。
听到苏妙青的话,花朝脸上顿现讥诮,“怎么?苏大娘子为了自个儿,不再坚守你的本心了?”
苏妙青要给他的,自然是改良过的‘大笑客’。可这话自然不能告诉他。
垂眸,没什么起伏地说道:“坚守本心有何用?还不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