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让我坐好。他发动车子,在大发的指示下,慢慢往前开。
我什么都看不见,能听到窗外是极大的风声,吹得车玻璃嘎吱嘎吱的。我现在如同陷在一块黏黏糊糊的深渊里,无法挣扎,甚至连周围的情况都看不到。
走了一段,大发道:“就是这。”
老周说:“小冯,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儿,我和大发兄弟下去看看。”
我现在非常怕孤独,怕自己一个人留下,赶紧说:“那你们快点。”
“放心吧。”
老周打开了车门,顿时外面的冷空气卷着尘沙进来。
听声音,他们两个出了车子,车门随即关闭,两个人不在了。
我瘫软在座位上,心乱如麻,周围的空气很暖,静无声音,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不觉中过了很长时间,他们两个还没回来。我实在等不及,摸索到车门前,鼓足勇气,猛地扭动把手,打开了车门。外面的风吹得如同鬼哭狼嚎,寒风夹着尘沙吹到脸上,我没敢下车,大声喊:“老周,大发……”
没有任何回音。
我没有冒然下车,倒不是我没有这个勇气,而是我现在瞎了,即使摸黑出去也未必能对事情有什么帮助,如果遇险了,反而给老周他们添麻烦,索性这么等着吧。
我正要缩回身,忽然有什么东西卷着风,吹在脸上。用手一摸,是一张纸,圆不溜的,什么玩意儿,忽然摸到这张圆纸的中间有个剪出来的方洞,我霎那间就明白了,身上像是过了电流,妈的,这是送葬用的纸钱!
我赶紧把这张纸握成团扔出去,随即把门关上,心怦怦乱跳。怎么这么晦气,日他姥姥的,好不央有一张纸钱吹脸上。
我浑身像是发烧一样,特别热,不停地打冷战,只觉得毛骨悚然。
心头冒起一种不祥预感,上次瞎了是因为鬼遮眼,这次呢?
正想着,忽然隐隐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喇叭声咽的声音。这喇叭和唢呐吹得一个凄惨,声调高高低低的,一听就是有送葬队伍过来了。
我侧着耳朵去听,声音很细,若有若无,必须凝神静气去听……就在这时,车门突然“哐”
开了,给我吓的差点没尿了,磕磕巴巴问:“谁?”
带着风声,是老周的声音:“咋了,小冯,害怕了?”
我“嗯”
了一声:“你们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老周说:“别提了,我们找到了菜市场,从窗户钻进去,里面太大了,挨个柜台找能用到的东西,找了半天怕耽误时间太长,就回来了。”
“里面有东西吗?”
我问。
“有个鸟啊。”
说话的是大发:“对了,我们看见一家拉面馆在市场的后身,亮着灯还开着业,晚饭可算有着落了。”
我这时候又听到若有若无的喇叭声:“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
老周问。
“农村送葬吹的喇叭和唢呐。”
我说。
老周声音有些惊恐:“小冯,可不兴吓唬人。大发,你听见了吗?”
大发没说话,隔了会儿,道:“还真有,你听不见吗,好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