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尾巴上突然的毒日头都压不住鸿胪寺里众人的心寒。
“章大人,您敢紧接旨吧,咱家还要回宫去复旨呢。”
内侍催促道。
鸿胪寺卿章闻商脸色铁青,差点大骂一句滚然后把人踹出去。半晌抹了把脸道“臣领旨。”
待内侍走后,众人都是脸上阴沉沉的。
章闻商咬牙切齿的骂“祖宗的!将士在前浴血厮杀,我等坐享安乐,如今赢了……反而要当孙子,陛下……”
“大人。”
谢松照上前扶着他,截住话头。
今天这日头格外烫,鸿胪寺里众人却觉得这堪比数九寒冬。
偏厅里,章闻商灌了盅冷掉的残茶,呸掉茶梗又骂道“喝个茶都他祖宗的不顺!”
谢松照摩挲着青竹扇,两眼无神的瞪着房梁。窦思源牙齿药得格格响,突然起身道“这算什么?古今未有之荒谬之事!不仅不让他们吃瘪,还要我们将碎月城拱手相让,还!还要送王女!这……”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昏君所为。”
谢松照淡淡接道。
窦思源哽咽难言,伏案而泣。
这件事迅在大周境内传开,无论黎庶还是朝臣都恳求收回旨意。北海天下书院里的学子们闻说竟是风餐露宿赶入燕都,联合太学学子一齐跪请收回成命。百姓嚎哭,家中子弟从军,本是光宗耀祖,如今打了胜仗却要割地赔款送王女,这简直就是天降奇耻!如何留于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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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里承德帝被骂得狗血淋头,仍是觉得自己有理“朕如此正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以体现我大国风范,使诸边小国闻风来降!”
御史中丞孟寄词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承德帝听进去,他直接爬起来开骂“我等苦口婆心,你却不以为意,待汝宫车晏驾后史书评说必定要留尔一笔昏君!来降?降个屁!不过是来打秋风!谁不战而屈人之兵是送钱送地送王女?哦!还要把尊严送到人脚下踩!”
承德帝脸色更难看了,刚要开口反驳又听他骂道“我孟乾迹生如蜉蝣,死何足惜,但我就是看不得将士们出生入死打了胜仗还要当孙子!征西候战功累累,陛下说其姑贵为皇太后,其妹贵为国母,其子是鸿胪寺左卿,已经赏无可赏。放屁!”
孟寄词推开来拉他同僚,继续骂“崇明年间是太后力排众议扶持您登上大宝;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后位是先帝亲定,陛下当年爱重几番求娶;谢松照是承德六年的榜眼,陛下授鸿胪寺典客属即令不过从七品,后迁至左卿。陛下说的恩典都是他们自己挣出来的!”
承德帝面上无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孟寄词恍若在看白痴“陛下是明君否?”
承德帝忍无可忍“毁谤君主,结党营私,来人,给朕拖下去杖毙!”
“陛下!”
众人大惊失色,大周开国至今从未有言官在朝上因谏言被赐死,更何况是说了天下民心所向的事,再说结党营私,结什么党?天下学子齐齐汇聚燕都陈情,这莫不成也是结党?这要真给赐死了,昏君的名声连洗都洗不掉了。
内阁辅赵怀瑾上前一步道“陛下,孟乾迹不可杀!虽言语不顺圣心,但却是字字句句为陛下所虑!”
承德帝站起身盯着赵怀瑾道“阁老,此事朕意已决,绝无可能朝令夕改!”
孟寄词还要骂,却被徐雁征死死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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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
“我还没骂够!真是个昏君!大人,你拉我做甚啊?”
孟寄词一口气灌了一壶茶水进肚,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