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壮汉扶了扶头巾,对视一眼,颇为尴尬。
这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和他们女儿差不多的年纪。
说实话,问这话的时候,他们都有些害臊。
但他们是方家的左邻右舍,前些日村里的媒婆往方家来得频繁,是以他们对方秀才打算续弦冲喜的这件事也有所耳闻。
且又听说昨日村东头老刘驾着驴车出了村去接人,就是方秀才托老刘去的。
所以阿桂的身份,虽方喻同极力否认,可仍旧昭然若揭。
“张叔李叔,我爹他……就在里头。”
方喻同沉着脸,踩到门槛上站着,两手扶住门框,挡住了张李二人打量着阿桂的视线。
阿桂也终于反应过来,大抵这两位是来帮忙安葬方秀才的。
她忙侧过身,垂下眼,到门后站着。
张李二人走进来,合力将裹着方秀才尸首的草席抬了出去。
顺口安慰着方喻同,“小同,你莫要太难过,你爹这也……算是解脱了。”
方家的院子,成天到晚都飘着药味儿。
方秀才得拿药当饭吃才能吊着命,也苦了方喻同。
早些年方秀才虽病着,但还有些家底,方家媳妇也在,方喻同尚能和其他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孩一道嬉闹着去泥巴地里撒欢打滚。
可后来,方家媳妇不见了,方秀才把祖屋卖掉,换了这间四处漏风的屋子。
自搬来后,左邻右舍看着方喻同一天天长大。
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
此时,方喻同的下颌绷得死紧,他没有说话,紧紧护住裹着方秀才尸首的草席。
眼眶里渐渐憋得泛红。
阿桂想要跟上去,方喻同却一把推开她。
他声音压抑,皱着眉赶她走,“你一个外人,跟过来作甚?”
阿桂喉咙发紧,拽着草席问道:“就这样把方叔叔埋了吗?……棺材呢?“
只裹着草席埋起来,实在过于寒碜简陋。
方喻同看她的瞳眸缩紧,忽然像只莫名其妙被触怒的小兽,眼睛泛红透着凶意,“若不是为了给你下聘礼,我爹怎会连个棺材都没准备?!”
阿桂愣在原地,眼睁睁瞧着他们把方秀才的尸身抬出去。
半晌,脑子向来灵活的她终于将这几日的事情理顺,也明白了方秀才临终前为何那般无奈,那般不舍。
原来他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宁愿不买棺材,也要聘个续弦回来,不是为了冲喜,更重要的是为了方喻同。
所以他看到她时,才会那般气愤痛心。
因为他的算盘落了空,银子也全没了,连棺材钱都不剩。
阿桂掐了掐掌心,幸好方秀才没有恼羞成怒,把她转手卖掉,而是让她回家把银子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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