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桂调转方向,郁闷地不去看方喻同嚣张的嘴脸。
她觉得他才像个三岁小孩,真的。
幸好这会儿雨又停了,不用冒雨去村口。
阿桂故意将步子迈得很大,仗着腿比方喻同长,让他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方喻同似乎没发现她故意“欺负”
他腿短。
他不像他爹那样病秧秧的。
他一边跑步一边说话都不带喘气的,只是劝道:“你不用走这么快,村口很快就到了。”
正丰村不大,也就三十来户人家。
确实,很快他们到了村口,没想到居然不少村民都在这儿。
村口地势低,好几片水洼都积着浑浊的泥泞。
一队官兵脸色很难看,拿着一本小簿子说道:“官府通知!南河下游决堤,大水冲垮了许多州县,死伤无数!雨未停,洪水即将泛滥至这一带!你们若是不想死的,赶紧收拾细软撤离村庄!”
村民们一听此话,都慌了神。
想要再细问,这队官兵们却匆匆上马离去,似乎是赶着去下个村庄通知撤离。
阿桂望着他们马蹄驰骋溅起的泥泞,一时有些恍惚。
官府送来的消息肯定不会作假。
只是这南河决堤,死伤无数,若是要逃,她和方喻同两个小孩,又能逃出哪里……
“刘叔,你不是说你要出去办事没空送我们吗?怎么会在这里?”
方喻同忽然扯住一个人,打断了阿桂的思绪。
她一侧头,正巧对上刘叔那尴尬无奈的笑容。
阿桂了然,将方喻同拉开,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刘叔似是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袖,匆匆离开。
方喻同叼着杂草的腮帮子鼓鼓的,生气道:“刘叔为何要骗我?”
阿桂微微蹙起眉尖,有些意外地看着方喻同。
原来他是真不懂。
刘叔不是没空,只是觉得他们肯定讨不回银子,不想白跑一趟。
虽有同村的情分,但在这食不果腹的困难时节,情分不能当饭吃。
阿桂打量着方喻同还未张开的清俊眉眼,心中略有思量。
看来方秀才的日子虽困难清苦,却还是一直宠着护着这小孩。
说好听些,这小孩仍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不懂人情世故。
说难听些……
那便是幼稚。
如同三岁稚子。
阿桂越发理解方秀才临终时的神情言语,又想起她爹,眼眶渐渐泛了酸。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咬咬牙道:“回去收拾东西,我带你一起逃!毕竟……我是你娘,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我才不要你当我娘!”
方喻同仍叼着那杂草,不屑地扭开头。
阿桂无奈地盯着他的后脑勺,正想着该怎么哄这不听话的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