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进来的宫女看着榻上的男子,她手上抱着一个襁褓,脸上带着不正常的兴奋,她道:“阿乐,今日便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
那叫阿乐的女子点点头,看向了榻上的陈昱,掷地有声道:“阿岑姐姐,从此阿乐便不能在女郎身边了。”
阿岑点点头,将那襁褓递给了阿乐,阿乐目送阿岑离开,接着轻手轻脚将襁褓放在了陈昱身边,此时陈昱翻了个身,阿乐见陈昱醉得不轻,她咬牙道:“今日,便是为了我王氏四十五口的性命。”
说完,她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那力道之大,脑浆迸裂,红白相间。
可就在她要咽气的时候,忽见榻上的陈昱起身,神色清明,静静地望着她。
他,他没醉,阿乐想要呼喊出声,可是终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只听门口碗碟碎裂之声响起,高景呆呆地站在门口,陈昱道:“站着做什么?”
“殿,殿下。”
高景恍惚道。
陈昱不看他也不看死在了一旁的阿乐,他掀开了襁褓,只见里面一个小小的婴儿,脸色发青,他笑了,又将掩着他的被子稍微拉下来了一些,那婴儿脖子上赫然几道指印。
高景跌跌撞撞上来,伸出手摸了摸婴儿的脉搏,他抬头,似哭非哭道:“没,没了。”
陈昱抬头,只见今夜月色尤好,他道:“原是这样的用处,孤这个阿弟实在可怜。”
高景大惊,这是六殿下陈晏。
还没等高景说出话来,陈昱道:“走,你立刻走,孤说的事情皆托于你了。”
高景痛哭,“殿下,不可啊。”
陈昱不说话看着他,道:“高景,走吧。”
高景一震,擦干了眼泪,道:“东宫事,殿下不必担心。”
陈昱颔首,目送高景离开,高景走后,陈昱整理衣衫,合衣躺在了那死婴陈晏身边,他摸了摸陈晏额上的绒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儿子小彘,不由叹了口气,心中释然。
这样的法子都用上了,他陈昱吃点亏又如何呢?
晚宴被脚步虚浮面色煞白的宫人们打断,魏帝听了梁琥报上来的消息,他身形一顿,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随意安抚了几句便扶着梁琥匆匆离去,殿中宗室和皇子皆是懵懂,唯有陈晟有些察觉,这是出事了。
魏帝一出门便碰上了浑身颤抖的李婕妤,她见了魏帝也没行礼道:“陛下,阿岑说,说带着阿晏的阿乐在暖阁里碰上了太子殿下,阿乐触柱而亡,阿晏还在太子殿下手上。”
魏帝安抚性地牵住了李婕妤的手,道:“走。”
一行人匆匆朝着暖阁而去,到了门口,魏帝一脚将大门踢开,只见地上的女子已经气绝身亡,他看也不看,走到了榻边,陈昱睡得安详。
李婕妤早就扑了上来,她抱住那孩儿,打开了襁褓,李婕妤浑身发抖,只见那婴儿早就已经僵硬冰冷了。
伴随着李婕妤野兽般的痛苦嚎叫,魏帝一拳打在了陈昱的脸上。
陈昱醒来,带着三分酒意,见了殿中情形还有些茫然,只听魏帝语气中带着逼人的怒意,道:“太子陈昱,残杀亲弟,不守孝悌,生性暴虐,着豹苑圈禁。”
说完,魏帝喉头一甜,吐了陈昱一身鲜血,晕了过去。
陈昱自榻上起,跪在了地上,看着不远处痛苦的女子,又看了看了看乱做一团的魏帝等人,沉默不语,仿佛这一切同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