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随咬肌鼓起,一路沉默着骑回9号院。
倪莱从后座跳下来,拿着钥匙开院门:“家里有棵树被吹掉了根树杈,还有根树杈已经断了,但是还没掉下来,我试着往下拽,没拽掉。花草什么的我能够得着的,已经重新填了土弄好了。”
季随把自行车支在院门口,跨进门槛,抬头看了看,去库房拿了锯,三两下爬上树,把断裂的那根树杈锯掉,又修理下几根长歪了的可能会挂到房子的树杈,从树上爬下来,沿着院墙走了一圈,修葺了几个缺口,又检查了下排水系统……
倪莱拿了瓶水过来:“先歇一歇。”
季随就地坐在锯掉的树杈上,接过水拧开瓶盖灌了几口,重新拧好瓶盖,把瓶子放在脚边,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柴,叼上一根,擦火点着。
“你等我一下。”
倪莱转身跑回屋里,拿起那张刚画出的有脸单车画,跑回院子里,在季随脸上展开,“我画出来了。”
季随拿着画,对着那张脸瞧了两分钟,原来自己那个时候长这样。
倪莱坐在他身边,把脸凑过来,问:“像吗?”
季随没有评价,他把手指夹着的烟塞回嘴里,再把画布团了团在手里拿着,侧脸看了倪莱半秒,问:“头还疼吗?”
倪莱以为他在评价画,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愣着没说话。
季随叹气,抬手盖在她脑袋上,补充道:“想起来的时候,你的头还疼吗?”
倪莱忽闪着睫毛,轻轻摇头:“不疼。想起来就不疼了。”
“那就好。”
季随放下手,笑了下,“你还真是欠踹。”
欠踹,是指……踹单车吗?
倪莱抿了抿唇,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问你租房的时候吗?”
她也清楚记得,最后一别时,她对他说,禾子,等下次再见,你给我找个能待的地方。
倪莱双肘支在膝盖上,说:“我很喜欢这里。”
季随默默抽着烟,没说话。
倪莱又说:“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柳市?那天后,我没再见过你。”
季随含糊地说:“我当时……搬家了。”
倪莱沉默了一会儿:“我一直以为你叫禾子,刚来岛上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熟悉,但是那会儿想不起来你是谁。我现在想想,其实你给我缝衣服那会儿,我就几乎快要认出你,但是那会不能想,一想就头疼。你姓季,我怎么就没想到禾子加在一起就是个季字……”
季随抽完一根烟,倒出来两根,一根自己点着咬在嘴里,一根举到倪莱手边:“要吗?”
倪莱接过烟,向他要来火柴,拿在手里点着,然后放在树杈上让它自燃。
季随笑:“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