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啊。
季随把烟塞回嘴里,干咬着没有点燃,岔开腿,脊背向后贴着沙发靠垫向下滑,脑袋后仰枕在沙发背上,闭上眼。
*
那个雪夜,他和她一直默默坐到凌晨。
倪莱裹着他的外套蜷缩在长椅上,头上身上落满了雪。像座孤坟,死气沉沉。
季随瞥她一眼:“哎,你带了多少钱?”
“没,没带。”
上下牙齿咯吱磕碰在一起。
季随:“饿吗?”
倪莱:“有,有点儿。”
季随看着对街的面包店:“再等会。”
倪莱一直没说话,季随觉得,她估计是怕上下牙齿再磕碰撞在一起引他笑话,所以一直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张嘴。
他口袋只有十五块钱,一包烟钱。本来想着如果她身上带了钱,就去找间宾馆给她开个房间。她这样的小身板,在雪里坐一夜得冻个半死。
四十分钟后,对街的面包店关了大灯,准备关店。
季随站起来跑过对街走进去,用仅剩的十五块钱买了打折处理的面包和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瓶盖把水咕咚完,向店员讨要了一瓶热水灌进去。
拿着卷曲的矿泉水瓶和面包出来,看见倪莱耷拉着胳膊,缩着脖子站在店门口。
季随皱眉:“你怎么过来了?”
倪莱低着头小声磕巴着说:“你的外,外套……我以,为,你……要走。”
季随:“伸手。”
倪莱盯着脚尖,不解地伸开手。外套袖口长,手指出不来,她还努力甩了下。
袖口露出半截手指,指尖通红。
季随把矿泉水瓶塞到她手里。
手心一下温烫。
倪莱猛地抬头。
季随拎着面包袋在她脸前晃了下,脸上带着嫌弃和不耐:“找地方把这个吃了。”
倪莱仰脸看着他,眉眼弯起,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她不住地点头:“嗯嗯。”
一个错愕,季随从她眼睛里看见了星星。
他愣了半秒,抬头,黝黑的天空像个露了底的锅,不停往下漏着雪片。
哪里有星星,一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