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戎“嗯”
了一声,松开她的手,两手握车把,同时把胳膊伸给她。
姜宜凝也没矫情,直接两手挎住霍平戎的胳膊肘,跟着他举步维艰地往前走。
这条路并不太长,可因为人太多,他们还推着一辆自行车,足足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走出去。
这时天色已经黄昏,暮色四合,天幕呈现出傍晚的纳木错湖一样的深藏蓝色。
两人站在路口的路灯下面,姜宜凝轻吁一口气,松开霍平戎的胳膊,笑着说:“今天真是多谢霍同志了,不然我和锵锵恐怕得半夜才能回家。”
说着就要从霍平戎手里接过车把,打算自己骑车回去。
霍平戎看了看天色,轻描淡写地说:“我送你们回家,很快就要天黑了。”
姜宜凝忙说:“不用了,霍同志你去忙吧,我知道你们肯定很多工作要做的。我有车,骑回去很快。”
霍平戎两手握着车把,淡淡扫她一眼,“现在城里事多,特别是晚上,你和锵锵两人就这样回去,恐怕不太安全。”
“不会吧?现在都是新政府了,怎么会不安全?”
姜宜凝的手也搭在车把上,注意到了霍平戎的手。
这个男人的手可真漂亮……
姜宜凝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这个念头。
霍平戎的手很大,但是手指笔直到连骨节都看不见,干干净净的,她还记得一个小时前,他握住她手时候的温暖和力度。
霍平戎却没有松开车把的意思,淡声说:“感谢姜同志对我们新政府的信任,但是我们的新政府才成立一个多月,旧政府留下的灰尘和渣滓,不会因为我们新政府的成立就马上没有了……”
停了一会儿,他的嗓音更加低沉:“……不然何政委他们怎么会遇到伏击?还有这里……”
他回头看向他们刚刚走出来的粮油铺子一条街,精致的下颌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乱成这样。”
姜宜凝会意点头,想起某位大佬的一句话,感慨说:“是啊,那些反动派,你不打,他就不倒。这正如地上的灰尘,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霍平戎很是意外,“你也知道这句话?”
“当然,我也是识文断字的进步青年,我怎么就不能知道这句话了?”
姜宜凝心里一跳,马上掩饰地捋捋自己的额发。
霍平戎很清浅地笑了一下,唇角并没有勾出明显的弧度,可是那双瑰姿丽逸的眸子里却反映出绚烂的晚霞。
他转身推着车走了几步,然后轻松地长腿一迈上了车,单腿撑在地上,一手拨了拨车铃,回头说:“上来,我送你。”
姜宜凝听着那滴铃铃的铃声,看着那人不放弃的身形,只好笑着摇摇头,“霍同志真是……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她片腿上了车,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然后很自然地握住了霍平戎军装常服的后襟。
霍平戎轻咳一声,收回腿,长腿一蹬,带着她和锵锵一起往前飞驰。
姜宜凝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在带着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情况下,把自行车骑出赛车的感觉。
在这样的速度下,晚风烈烈,打在她脸上居然有点疼。
姜宜凝忙靠近霍平戎的后背,让他给她挡着风。
但又想起了坐在前面横梁小座位上的锵锵,拉拉霍平戎的后襟,说:“你骑慢点!别让锵锵受风!”
霍平戎低头看了看锵锵,把自己的帽子取下来,盖在他头上。
那帽子对锵锵来说实在太大了,一下子遮住了他半张脸。
锵锵想推开那帽子,嚷嚷说:“我都看不见了!”
“戴着,你姜姨觉得风太大。”
霍平戎一手握着车把,还能腾出一只手摁了摁正在帽子底下努力挣扎的锵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