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住了,没有我们,你们的恒益丰早七八年就倒闭了!不是我们做脏活儿,把你的竞争对手给毒死了,你到哪里积攒这么大家业呢?”
那年轻女子抬眸瞥了汪善举一眼,似笑非笑地勾起一边的嘴角。
王善举额头上的汗涔涔而下,那腰不由弯得更低了。
就在这时,两人说话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汪老板,市里的江副专员和金副专员带人来了,说要找您有事!”
敲门的是王善举家粮铺的掌柜,也是他的心腹。
他听见那掌柜的声音微微颤抖,知道他是怕的,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知道了!你让他们先等着!”
说完又觉得不妥,马上又加了一句:“给他们上好茶,多上几盘义利饼点的好西点!”
“是,老板。”
那掌柜听见王善举不慌不忙的嗓音,心里略略安定下来,转身下楼去招待江芳芷他们。
王善举这边一扭头,发现那戴着头巾的年轻女子居然站起来了。
她把黑框眼睛拿下来,直接拿了块花布包着整个头脸,有点着急地说:“你们这里有后门吗?!马上送我从后面离开!”
王善举楞了一下,马上说:“有的有的!但是您老人家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您不是刚来我们市的吗?江芳芷他们不认识您吧……”
那年轻女子冷笑着跨起自己的蓝布小包袱,越发像一个从乡下进城的小媳妇。
她皱着眉头,冷冷地说:“江芳芷的本事你不清楚,我可是清楚得很!凡是被她看过一眼的人,她都能记住。我跟她打过照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赶紧送我从后面走,别唧唧歪歪的!”
汪善举吓了一跳,忙点头哈腰地说:“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这就从后面走!”
他带着这个打扮成农妇的年轻女子轻手轻脚地下楼,直接往后院走去,可就在他推开后院的门,让这女人出去的时候,江芳芷突然也出现后院庑廊的屋檐下。
那女子溜得太快,江芳芷只看见了她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汪善举松了口气,关上后院的门,刚一回身,看见江芳芷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闲闲问一声:“汪老板,刚才那谁啊?还要汪老板亲自来送,好大的面子!”
汪善举心里一阵紧缩,觉得自己心梗都要犯了。
他呵呵讪笑着,低眉顺眼地说:“江副专员说笑了,那是农村的穷亲戚,没钱买粮食,来打秋风的。我这不是担心她闹起来,影响了贵客吗?所以才好说歹说,亲自把她送走了。”
江芳芷挑了挑眉,“汪老板的亲戚都没钱买粮,可见你们的粮价真是涨到天上去了。”
汪善举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尴尬地走上庑廊,讪讪地说:“江副专员,这粮价也是大家统一定的,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啊!这不乡下穷亲戚打秋风,我也只能送她点钱,让她去买粮。”
“好,这是你的家事,我管不着。可是……”
江芳芷脸色一沉,“你们为什么在外面造谣说是新政府逼你们涨价?!你们要脸吗?!还说我们逼你们捐款盖楼,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汪善举心想,如果你知道,还能叫谣言吗?
他面上不显,心里其实也在揣摩江芳芷。
其实在他心里,新政府旧政府有啥区别?给点钱就完事了。
他笑着往前一摆手,“江副专员这边请,您有事尽管吩咐!”
江芳芷忍着气,和他去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