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卿果断摇头。
燕罡改名换姓定是为了自保,她又如何能揭穿?
当初燕太傅一家惨遭诛杀,燕罡对先皇定是恨之入骨,也难怪去了戎疆参军后一直“无所作为”
。
而今想来,这所谓的无所作为,不过是因为不愿对先皇一表忠心而已。
现如今新帝登基,正是燕承阙一展抱负之时,多年未见,许卿卿对他已是有些陌生,不敢妄言什么。
她只知,记忆中的燕罡是个极心善的人,若晓得她如今落难,定会舍身相救。
转目之际,林泓逸竟依旧定定看着自己。
许卿卿掩去眼底的思忖:“殿下很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
林泓逸摇了摇头,“你虽时常当着本王的面说瞎话,但本王希望你不要在这等大事上说谎。”
许卿卿垂目淡笑:“殿下多虑了,我的一切都拿捏在殿下手中,又怎敢有所欺瞒?”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实在不打算拿燕罡的前途开玩笑。
更名换姓隐藏身世,燕罡定是心有苦衷。
林泓逸答应过要保全她的性命是没错,可燕罡与他毕竟素不相识,有些事,林泓逸与她并不一定会持同等看法。
“怎么今日不自称妾身了?”
他又问。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许卿卿怔了一怔。
她不语,他却愈发蹙眉:“你是不是只在对本王心怀有愧,或十分感激时,才会自称妾身?”
似乎……的确是这样。
许卿卿抿了抿唇:“殿下这么说,是希望我心中有愧,还是希望我心怀感激?”
“牙尖嘴利。”
林泓逸既好气又好笑。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娶这么个女子为妃,瞧着哪里像个王妃,说起话来分明比刚入府的那些下人还要无礼……
可他一点也怒不起来,看着那张素净的小脸,心中就仿佛有一汪温泉涌起,面色竟是怎么也冷硬不起来。
经林修渊方才那么一说,燕承阙倒是没再将目光往这边投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宫中的酒格外醉人,他喝着喝着,眼前就有些恍惚。
尤记起初遇那“故人”
时,她年纪尚小,身形格外削瘦,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抬起头瞧着自己时,那双眸子清冽极了,一如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日光。
这些年,她的模样在记忆中渐渐变得有些模糊,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却从未忘掉过,时常从梦中闪过。每每醒来,他总觉得那一幕简直如昨日一般。
可那分明早已过去多年。
如今的他不叫燕罡,而叫燕承阙。
他不再是太傅之子,他成了一个父母双亡、流亡到戎疆入了军籍,因天资过人,为新帝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
此番回京,不是没有名媛贵女想要嫁他,可不管那些面容多娇艳,都比不上他年幼时看到的那张素净的小脸。那时他什么都不懂,对她惹人非议的身世一无所知。
“皇上真的是你爹吗,若真是,为何会舍得将你关在冷宫里?”
“我是妃子所生,皇上不是我爹,谁是我爹?可他从未同我说过话,也从不来看我……”